说得纪主簿面上挂不住,甩袖儿走了,晚间哪个房里也不歇,自与儿子安郎挤作一处。
秀英听了李妈妈所言,掐指一算:“大姐儿生日将近,也要做衣了,就顺手与她做两套罢,连着鞋袜,也与她买几根头绳儿扎着。”
何氏道:“我是知你,换了别小我,我便道她藏奸哩。”
素姐又非常劝她:“便我这里多用些儿,与你捎些归去。”
玉姐只觉娥姐略有不当,并不知内里究竟为何,只拿乡间事与娥姐来讲。不想娥姐父亲落第先,原也乡间住过,虽不似朵儿艰苦,晓得事比玉姐只多很多。次后竟是玉姐发问,娥姐来答。渐次说开,娥姐面上舒缓很多。
青儿道:“奴一使女,哪吃获得哩。也不得好汤水,粗茶淡饭,老是我因果。”
素姐便非常怜悯她:“你是来,总要敬顺大妇,她见你和婉了,总会喜好。熬二年,她也会好,民气老是肉长。你要非常苦,可往我家去,我那边倒清净,喘口气儿也好。”
何氏道:“你们一处玩去罢。”
秀英目瞪口呆。
青儿非常不敢:“恐娘子说。”
秀英原道纪家使女之事与已无干,不过添个说嘴事儿,与何氏又近几分干系。不想家中另有一个素姐,几乎弄得她下不来台。
素姐听她出身便非常怜悯:“纪主簿官儿不如县令大,家里人丁简朴,也好处哩。休要多想,放心就是。”
使女生得不坏,会弹唱,又识字,还年青,引得纪主簿三不五时往她屋里歇。何氏以“娥姐长大,不好使看这些”为由,不令她弹唱,纪主簿因思女儿好谈婚论嫁,将来是做主母,这些词曲愿不该分娥姐之心,也不辩论。
李妈妈方不方声了,命朵儿往院子里一站:“我送姐儿去,你站这里,不准走动,不要碍事,瞅着些不要磕碰了。”朵儿喉咙里应了一声,见李妈妈望向她,忙把头点了数点。李妈妈又取了玉姐一套衣,往吴妈妈那边送:“大姐儿且缓一缓等一等,厨下水正烧,烧热了先与姐儿沐浴换衣裳。”
秀英因带了些土产返来,办理分赠街坊。与陆氏有仇,便不分与她家。除开自家留用些,余者便分赠各家,程家大门翻开,使女、小厮往各家拍门去。又带了各家仆人谢言返来讲与秀英,也有邀秀英过几日家中坐坐,也有恰家中有好茶果命回礼。非常热烈。
玉姐下乡,原未曾受亏,还是好吃好睡,纵是程老太公、林老安人受亏,也不肯亏了她去。若非赶上个朵儿,她便要觉得乡间比江州城自。自有了朵儿,玉姐方知这世上另有这等刻苦之人。她因问朵儿为何朵儿之父任由继母虐待朵儿,朵儿答曰:“爹要下地哩,日日且忙,闲时也要做个长工,方够赡养这一家子。乡间丫头不值钱,另有生下来便灭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