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檀的神采略又古怪，很快打了个草率眼：“哎。我随口猜的，你不必放在心上。我要你承诺我的事儿，是在宴席上不要胡说话、乱做事，免得出岔子。你来都城不久，不晓得那燕王是个甚么性子。他最不喜好人恭维阿谀，你不要误打误撞冲了上去，叫他曲解了，最后给你落脸子；另有，你的同僚里有几个不好惹的，畴前就是都城出了名的公子哥儿，你谨慎着些……”

方素怜悄悄拭去面上泪痕，跟着贺桢跨出门槛，裙角儿摩挲出沙沙轻响。贺桢瞧她这副模样，心底尽是惭愧，叹了口气，道：“是我委曲你了。”

说话间，外头有人通传道：“大人，夫人来了。”

见她固执，贺桢只得依了，道：“那就只留芝儿在你身边吧。府里头丫环也未几，娘身边只得秋水、秋香两个，就让铃儿去服侍娘吧。”

“说吧，你我二人没甚么好见外的。”贺桢道。

秦檀看她笑，心底叹一口气，不忍心说实话。

芝儿心底虽有惊雷，面上却涓滴不敢多显一分。她晓得自家姨娘是个短长人，瞧着软弱有害大家可欺的模样，真要使起手腕来谁也斗不过姨娘。贺二爷的老婆先头还对姨娘挑三拣四，现在也不亲亲热热与姨娘拉动手称姐妹了么？

方素怜暴露难堪之色，绞着帕子，道：“这分歧端方，且我当真用不着这么多人。”

贺桢坐在书案背面，面不改色地盯着秦檀。他很清癯，面庞也是棱骨清楚的，但眼底有清澈的光。

因过了选试，大伙儿便要各奔东西，是以主管选试之人便会先做个宴席，请诸位叙话旧、交交朋友。本年陛下开恩，赏了燕王这个差事。这不，燕王府的帖子就送到府上来了。

方素怜攥了帕子，微微摇了点头，道：“芝儿，你还瞧不明白呢。他这是公事公办、做做模样，让人抉剔不出错处来，离真的知心知冷热还差得远呢。”

方素怜扭头看了一眼身后，那边站着本身的两个贴身丫环，一个叫芝儿，一个叫铃儿，两人皆低着头。“如果遵循端方，素怜贱妾之身，只当有一个丫环才是。大人体恤，将铃儿也拨给了我，素怜心底一向过意不大去。现在新夫人进了府，不免要抓抓端方，我这儿用不着这么多人，还是将铃儿拨到别处院里头去帮手吧。”

府里的下人都不晓得，秦檀是哪儿得来的动静？

青桑急得跺了顿脚，一边畴昔给秦檀捶小腿，一边道：“夫人，您还笑呢？大人摆了然是个薄幸人，您也不急！如何夫人畴前那么个短长人物，碰到那方姨娘便仁慈起来了呢？”

把铃儿打发了，方素怜轻声细语地体贴了一阵贺桢寒暖。贺桢虚点头听着，神思却有些恍忽，一个劲儿地只问她院里还缺不缺东西。好半晌，贺桢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