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一声凄厉的尖啸从帝女桑中传来,响彻韦府上空,撕心裂肺,如怒如狂。
秦王忙于军务,并不在府里,观音奴被仆人带去后院见秦王妃。
记着这份仇恨,临死也不要忘记!仇恨日复一日地铭记在桑乐的内心,深切骨髓,从未忘怀。
元曜怔怔地望着枕边的那一片桑叶,心中压抑而难过。梦里名叫桑乐的少女是谁?是栖息在桑树当中,现在在长安城闹作的怨魂吗?她一向被仇恨折磨,压抑而痛苦。桑乐,桑乐,她并不欢愉。
阳光亮媚,百花丛中,一身鹅黄色宫装的斑斓少女一边哼着歌谣,一边采摘鲜花,她的身姿窈窕如胡蝶,面庞也比花儿鲜艳。
竟然是她!是了,当时仿佛是听人叫她秦王妃。
一梦醒来,泪湿枕衾。
桑乐一愣,继而灿然一笑,千娇百媚。
观音路赤脚站在廊檐下,远了望着西内苑里亭台飞扬,楼阁入云,看着这曾经是大兴宫的华丽宫室竟被别人占有,而她只能屈居在粗陋的掖庭以内,她的内心就充满了仇恨与怨怒。
元曜非常惊骇,不敢逗留,拔腿跑了。
秦王妃牵着桑乐的手,笑道:“桑乐,你就留在这儿吧。你还小,先跟着我学诗书礼节,不要再皱着眉头,闷闷不乐了。桑乐,桑乐,你要快欢愉乐的,好不好?”
观音奴沉默不语。
桑乐道:“长孙姐姐,能长伴你身边,我是欢愉的。”
元曜回过神来,低头一看。韦彦像八爪章鱼一样抱着本身,他紧闭双眼,一脸惊骇,仿佛在做恶梦。
桑乐密意地望着秦王伟岸的身影,笑得更光辉了。固然,逼死父兄的宇文明及已死,但复仇才方才开端。
观音奴点点头。
桑乐的眼底冷如冰霜,继而笑了:“是,长孙姐姐说得对。”
元曜路过帝女桑时,又想起了昨夜的梦,他忍不住昂首望向桑树,道:“桑乐公主,你到底有甚么怨气,非要扰乱长安城呢?”
一个月后,秦王在浅水原之战中破薛举,安定陇西,立下军功。新皇不晓得为甚么想起了观音奴这个养在掖庭的前朝公主,把她送进了秦王府。
在掖庭里活着,观音奴没有一天健忘过国破家亡,她每个半夜都在父兄惨死的恶梦当中醒来,盗汗透襟,满面泪痕。
“丹阳,天亮了,你快醒醒啦!”元曜用力挣扎,想摇醒韦彦。
观音奴入秦王府时,恰是六月时节,马车一起行去,阡陌当中,桑树成荫,绿叶碧绿。秦王府的后院里也种了一些桑树,因为秦王妃贤惠俭仆,会亲身养蚕织布。
观音奴道:“为甚么?”
日复一日,她以恨作茧,不得摆脱。只要在想起那日她饥渴当中给她羊乳的女子时,她才气获得半晌的安宁。一想到女子和顺浅笑,慈悲仿如观音菩萨的脸,她才气摆脱仇恨的束缚,获得一顷刻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