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绎道：“大略是叶相病发时景象骇人，惊到了她，你们府上又没有主母，常日就乱。我叫陪嫁你进宫的露初回府去帮着摒挡，让嘉国夫人多陪你两日。抚州那边江东脱不开身，你兄长接到信，应当就上京来了。”

萧绎终究下决计道：“你要不要回府去看看？”

萧绎一时不晓得该说甚么好了，随口道：“我感觉你是不大记仇的人，如何心底里对你父亲如此之恨。”

菱蓁想了想道：“您又不肯回府去，等着露初返来，问问她吧。”

“您的意义是，陛下要动何家了？”

思卿道：“我畴前说过，叶家如果倒了，陛下不会容何适之独大。”

思卿反问：“在这宫里没人能够高枕无忧。叶端明活着时身陷党争、屡被摘指，我这皇贵妃又几时安稳过？陛下嫌忌外戚，恨不得东朝中宫皆无母族，才好倚仗于他，他方能高枕无忧。”

思卿微微入迷。

头七那日思卿到太液池边去放水灯。

菱蓁仗着与思卿亲厚，负气似隧道：“莫非您畴前还盼着相爷……”

菱蓁道：“蜜斯是个冷人儿，陛下又不是不晓得。”

思卿道：“你往别处去歇，我想悄悄。”

“倘如何相咬住相爷的老账，要损相爷身后的名声，危及您现在的处境，如何办？”

思卿道：“甚么也做不了，走一步看一步罢。但我老是狐疑……浣画，如何会如许巧。”

萧绎叹了口气，也不叫人通报，悄悄走出来。见思卿独安闲灯前拥髻而坐，面色安静，略带倦意。萧绎上前试了试她的额头，问：“还烧么？”

思卿道：“天然是为了明哲保身。对了，兄长何时至京？”

“那陛下会不会再扶起一家制衡何相？”

菱蓁坐到思卿身边，剔亮了灯花，问：“不回府去看看？”

思卿抿了抿口脂，唇齿之间满盈着咸涩，思卿才发觉本身竟然哭了。那一年七月半从嘉禾解缆，北上回到帝京，第一次进繁华繁华的相国府，第一次瞧见叶端明从十二扇重绡山川屏风里闪身走过来，回想至此，感觉头晕目炫。本来是盯着金光粼粼的水面久了，有些眼晕。恍忽中又是浣画的笑容，她与浣画交集未几，唯独对浣画的笑声影象犹新。然一夕之间，明眸皓齿归黄土。

过了半个时候菱蓁安闲嫔处返来，问：“嘉国夫人呢？”

萧绎点点头。

思卿道：“我叫她回府去了。”

菱蓁道：“奴婢传闻大爷得了动静以后，当晚就病得起不来了，一时半刻也回不了京。要不要奴婢回府去看看？”

萧绎见思卿非常安静，非常不放心。但又觉本身心跳极快，恐在思卿面前暴露些甚么。故而道：“你早点安息。”

“看甚么？看素纸糊了门，四周是孝幔孝帐经幡，白茫茫一片真洁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