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放缓了车速:“你不晓得么?这树质地坚固,又自带暗香,能防虫蛀,圣上前些年才命人莳植了一批。本日守备去山上检察,发明竟是被人砍倒了五棵!圣上要的东西,那便是被砍了,也不能随便扔啊!天然是得送进城里。”
兰芷只觉心被狠狠一撞。这个女孩或许比她荏弱,却比她英勇,比她固执,天然也比她更有资格活下去。兰芷站起家,行到女孩身边,躬身朝她伸脱手:“别哭了……起来吧,我带你进城。”
――可她昨日砍倒的树,为何本日就被送入了浩天城中?
兰芷不放心女孩,可儿各有志。女孩已经挑选了要走的路,而她也有必须做的事。加上她要杀的人曾经是将军,现下只能够更位高权重。她不成能再与这孩子在一起,就怕她若失手败露,还要扳连这个孩子。她在街上涣散行了一段路,这才清算了表情,筹算找家便宜的堆栈住下,再行密查动静。
借宿于人家,是为了让女孩好好歇息。至于兰芷本身,并未等候能有好眠。可这一夜,她竟是也睡着了。半夜时分,低泣声入耳,她才缓缓展开了眼。女孩蜷在她身边,睡得迷蒙,一脸泪痕。
女孩终究停了挪动,坐在原地,可她低头半响,倒是俄然发作出了一声吼:“不好!”她昂首死死盯着兰芷,声音因为压抑而古怪:“你不晓得……我娘亲的半个脑袋都掉在了地上,可她还抱住那杀了她兵士的脚,死都不肯罢休!就为了……帮我拖住那兵士一时半刻……”
北行这四个多月,恶梦更是一起相随,兰芷几近夜夜未曾安眠。现在夜,她却可贵没做恶梦。
那男人约莫二十8、九岁,身穿赭色劲装,身材颀长,长相俊朗,一双眸子仿若秋夜的江水,泛着清冷的流光。他不急不缓问了车夫几句话,略一思考道:“皇宫偏殿正在修整,这几棵树正巧能够用上。你把它们送去宫门口,自会有人策应。”
段副使不答话,只是徐行行到树木旁,俯身朝暗语处看。这个角度,兰芷看不见他的神采,心中测度不止。半晌,却见那段副使直起家,扭头朝守门侍卫道了句:“把你的剑给我。”
便就此别过。
在木桩断续落地的闷响中,段副使将剑还给侍卫,朝那车夫道:“底下沾了些泥污,就这么送进宫,你会被叱骂。”
兰芷7岁时,养父给了她一把宝剑。宝剑看似朴实,却削铁如泥吹毛断发。更奇异的是,这宝剑寒气森森,出鞘时剑意凛然,如果砍上了东西,物事暗语处还会留下淡蓝色的寒光。
如何讽刺,她是宇元人。那些毁了她故里的悍贼,实在是她的本家。而这片她为着复仇而踏上的地盘,实在是她真正的故里。
车夫泊车:“段副使,另有甚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