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罗文田还是挑着担子出了门,天气都已经黑尽了才从内里返来,放下扁担取出荷包数了数,只要零零散星的七八个铜子。再扭头看了看箩筐里成色不一的几袋黄豆,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马三丫内心模糊有些不安,力量活哪是那么轻易做的,刻苦受累不说,就怕一不谨慎伤了筋骨落下病根。但是看着好不轻易欢畅起来的罗文田,她也只好把担忧全数吞进肚子里。
正忙乎着,布帘俄然悄悄晃了一下,罗老太探头出去,疑迷惑惑的问道:“啥子时候了?咋就要弄晚餐?”
罗老太狠狠瞪了马三丫一眼,回身掀帘出去,冲着刚进门的罗文田没好气道:“你得管管你媳妇,整天净会瞎祸害,还说不听了我。”
罗文田说到做到,第二天一早,就先跟着赵春去了船埠。中午兴高采烈的返来,说跟船埠上的当家讲好,寻了份夫役的活计,今后下半天卖豆腐,上半天去船埠下夫役。
“是,”马三丫客客气气的同那人笑了一下,踮起脚瞥见正在河岸边搬货的罗文田和赵春,就教唆丫丫去把他们叫过来。
“真是骑驴找驴,现成的体例不就在面前。”马三丫猛地一拍本身的脑袋,放下针线筐走畴昔摸着木架,上高低下比划了一通,便立即回身跑出了屋。
一到船埠,就有挑着货色劈面过来的男人认出了马三丫,便笑着大声号召道:“罗二嫂,又来送饭呐?”
马三丫看在眼里,愁在心上,却甚么都没有说。日子本来已经够艰巨了,若她还整天跟着愁眉苦脸长叹短叹,就真的没法再接着往下过。
“我要不来,你就得饿到晌午。”马三丫悄悄摇了下头,举目顺着河边望畴昔。这条河叫清河,下流汇进弥陀江,是本州通往其他州府的独一水道。现在河上停靠着十多条桐油重船,十多个夫役正围在河岸边的跳板处,交来回回搬运货色繁忙个不断。
“甚么沾不叨光的,做力量活不比别的,得吃饱了才有力量。”马三丫微微一笑,见罗文田的嘴角挂了一粒馒头渣,便伸手替他拭去。没想到竟惹得罗文田红了脸,吭吭哧哧的说道:“这儿离家远,今后别跑了,我做完活儿自会返来。”
庄户人家手里可贵有现钱,买东西大多是以物易物。之前罗文田往村寨跑一趟,十斤豆腐就能换二三十斤黄豆返来,再推成豆腐送到酒楼饭店里,倒也合算,并且省了很多费事。但现在环境不一样了,就算是县里下来收租税的胥吏,人家也只要米面或是银两,挣不到现钱,一家人总不能每天希冀着黄豆下饭吧?
“娘,丫丫不馋。”走出老远,丫丫不舍的扭过甚来,俄然捏了捏小拳头,糯声糯气的抬头说了一句。
“二嫂就是细心,我也整天跟着叨光。”赵春生得精瘦,模样也长得清秀,吃起东西来却半点也不斯文。先咬了一大口馒头,又低头吸溜了一口粥,才抬开端来含含混糊的冲着马三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