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校尉一口气喝干了一碗浓茶,拱了拱手说道:“好教大师得知,此番实在是晋王孔殷得紧——晋王妃突染重疾不起,遍访扬州名医无效。嗣后倒是王妃自言得神人托梦,说是命数有些违碍,非得大师代忏开解,方得无恙。晋王伉俪情深,不忍爱妻刻苦,又怕平常信使往还迟延号召不周,故而命宇文述大人遣人日夜兼程快马赶来——倒是末将来得冒昧了。”
如果非要给这类气场一个详细一些的描述,那只能说,这是一种数百年诗礼浸润的世家沉淀和小我从小颠沛痛苦的历练所磨合出来的气质。就仿佛一颗深在远山冻顶峭壁之上的酽茶,饱经风霜光彩内敛以后,等候着滚珠碎玉般的沸泉,将其内涵渐渐浸润熬炼出来。
中年墨客也晓得本身此前莽撞失态,从速正了正衣冠,单手不伦不类地打个问讯,说道:“回禀大师,来人约莫一两百众,都是左翊卫的衣甲徽号,间隔寺里只要一里多地了。某怕他们是要对小师弟倒霉的,也不敢查问来意,便从速返来报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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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建国至今,已是17个年初了;南陈灭亡也已有8年之久——当然了,这个8年,只是遵循建康城破陈后主降隋算起的。如果以三吴岭南的零散抵挡义兵被隋军毁灭作为天下一统的标准的话,天下承平才不过6年多罢了。
声到人到,跟着这一声压抑而短促的喊声,斗室的门被一个三十好几的中年人撞开了,只见那中年人跌跌撞撞,一身的读书人打扮磕脏了好几处,颌下五绺长须狼籍驳杂,好不狼狈。
智顗大师淡定地转过甚去,对着中年墨客微微点头,随后古井不波地问道:“率更,你虽没有正式入我门下,也算是在此静修多年的了,怎得这般沉不住气。来人打着何人灯号?多少兵马?”
后代东洋某小国自命佛法传统渊深,实在不过都是从智顗大师的徒子徒孙那边学去的外相罢了。九百年后某号称“第六天魔王”的东洋军阀头子,在被秃驴们欺负得冒火以后,一横心把号称“东洋佛国祖庭”的比睿山延历寺给烧了。而那延历寺只是东洋法祖最澄法师随遣唐使来国清寺苦学多年有成后返国盖成的,遵循这个伦序算法,露台寺可算是“东洋祖庭之祖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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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顗大师年约六旬,法相寂静:他乃是露台宗究竟上的开山鼻祖,一代宗师,修行气度天然是没甚么好多说的。
露台寺内,方丈智顗大师端坐一处斗室以内,面前只要一个未曾受戒的短发沙弥奉侍。两人低声碎语,也不尽是说些佛理,特别是那小沙弥言辞很有机锋见地,竟也能让年高德劭的智顗大师频频微露赞成,浑不似平常假端庄削发人的严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