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云木料行’的管事可在？”出岫淡淡开口。

“王管事，妾身鄙人，往年曾在侯爷的指导下见过木料行的账目，前两年是勉强出入均衡，客岁一整年却已入不敷出，不知此中是何启事？”出岫问道。

“各地呈来的账目，老身都瞧过了，该夸的也夸了，该斥的也斥了。本年是侯爷夫人头一次来审账，她如何说，你们便如何听罢。如有何不当，老身再来插两句嘴。”

出岫仿佛已推测会有这局面，手内心也排泄汗来。可她还是死死将双手交握在身前，尽力使声音保持安稳沉着：“妾身心肠冷硬，不比太夫人看重情面。今时分歧昔日，云氏在北熙的财产已尽数放弃，因此南熙的财产才显得尤其首要。平常诸位管事涣散一些，剥削一些，中饱私囊一些，云氏能够假作不知，但从今今后，云氏毫不再养闲人！”

或许是她现在见多识广，再不是畴前醉花楼里的雅妓，更不是知言轩里一无所知的丫环了。

王旭被这轻飘飘的“是么”二字弄得起了鸡皮疙瘩，心中格登一声：“小人不敢欺瞒夫人。”

“如何使不得？莫非要我一把老骨头，每天还累得要死要活？我已是一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若还不交权，万一哪天断了气，云氏岂不是后继无人？”太夫人将案上的佛珠串在手上，继而再笑：“你成日里总没个自傲，但我瞧你做事也挺慎重，措置二房、三房也算得宜，我对你有信心。”

“这怎能使得？”出岫赶紧再拒。

但，云想容喜好的是沈予……出岫私内心实在不肯意逼迫他，更不肯意操纵他来成绩云府今后的安宁。

幸亏又是一年三月尾，云氏在各地各行业的管事又该来报账了，这也稍稍转移了府内的重视力。只不过，这一次来的管事，比往幼年了很多人——北熙各地的管事未曾前来。

“独大就独大。云氏在米行、绸缎、漕运上莫非不是独大？做买卖，要媾和蔼生财，也要讲甘拜下风。将木料买卖让出去，我们有了转圜的银钱，钱氏也扩大了范围，这是共赢。”

出岫面有愧色，恭恭敬敬地唤了声“母亲”，才又婉拒道：“我一个新寡之人，抛头露面只怕不当。”

云氏的主母不是太夫人么？出岫闻言更加惊奇：“您的意义是……”

“有甚么不当？你觉得云氏的主母只用管好府内碎务就行了？”太夫人冷哼一声：“你未免太小家子气了。”

出岫不敢再回绝，唯有扶着太夫人，一起往议事堂而去。

如此一想，出岫决定趁此机遇“立威”，因而便决计冷了声音，隔着帘帐开口道：“诸位的账目，妾身已在太夫人的教诲下细细看了，只是另有几个不解之处，要向诸位就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