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车内仍旧没有动静,聂沛潇凝目看向竹影,长叹一声:“好生照看你家夫人。”语毕,策马绝尘而去。
相互都是深谙乐理之人,出岫又怎会不知其意?不动声色听到一半,恰逢船身猛转调头,出岫脚下站立不稳一个趔趄,几乎跌入聂沛潇怀中。后者赶紧伸手相扶,箫声便就此戛但是止。
此时出岫只感觉心头难受,想起聂沛潇诽谤云辞,又感觉痛苦不堪。坐在马车当中四下无人,她终究敢肆无顾忌地堕泪了,多久未曾痛哭一场,前次还是为了沈予罢。
言罢他大步流星迈上堤岸,一旁的侍从早已牵马在此相侯。聂沛潇接过缰绳翻身上马,一起循着出岫的马车奔驰而去。
车内的抽泣之声不低反高,也牵涉出了竹影的一腔感慨:“主子临终之时,我一向都守着。当时他已交代过,让小侯爷带您走……”
“敝府碎务浩繁,妾身明日便会返程,在此先向殿下告别了。”出岫音色缓缓,不带半分豪情。
竹影得了出岫的号令,伸手禁止道:“殿下另有何叮咛?我家夫人方才晕船,身子不适,不便见客了。”
若不是对方贵为郡王,若不是云舟上人多口杂,若不是她还残留有最后一丝明智,她早已挥手上去给聂沛潇一巴掌了!出岫被泪意恍惚双眸,心中盈满气愤与自责:“逝者已矣,妾身毫不答应有人诽谤先夫。还请殿下留些口德!”
聂沛潇仍然只做未闻,直直看着岸上的出岫,一向见她头也不回地上了车辇,他才蓦地回神,对冯飞呵道:“都跳进翠湖里!本日捞不出本王的玉箫,全都泡死在这儿!”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方才聂沛潇吹奏的一首《关雎》被忽视,又被出岫晾了一阵,直到船该停了才见她返来。好不轻易比及她主动说句话,竟还是一句告别之语。即使聂沛潇脾气再好,现在也有些禁止不住了,更何况他天潢贵胄自小顺利,那里有人敢如此违逆于他,爱理不睬。
车内出岫垂眸止泪,没有回话。
出岫向后闪身,避过聂沛潇递过来的手,面上一片冷酷。她抬手抚着心口位置,用力闭了闭眼,再展开时眼底已是一片腐败,再无泪光:“似殿下这般风骚之人,永不会明白先夫所做的统统,永不!”
“殿下!”冯飞见聂沛潇左手枢纽处尽是血迹,忙道:“请您息怒,先传太医。”
这一个小小的插曲打断了聂沛潇的箫声,他也再偶然吹奏,又向侍卫问了环境,得知方才几乎撞上一块礁石,船家才会亟亟掉头转向。
一年前,那侍妾的面貌在现在变得非常清楚起来,出岫冷冷一笑,脱口辩驳聂沛潇:“您是灵肉分离的支撑者,但我不是。抱愧。”
“开口!”出岫双眸顷刻涌出泪意,任是湖风无情,这一次也吹不散她眼底湿意。外人不知云辞为她做过甚么,她也自问向来不需解释,但听闻聂沛潇对云辞如此鄙弃诽谤,她没体例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