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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予说着说着,已是一拳击在桌案上,恨恨隧道:“厥后她曾多次寻死,趁我上朝之际在府里吊颈、投水、割腕……幸而我是个医者,施治恰当才救下她。岂料,就在我临去北宣之前,她有了身孕。”
出岫只死死攥动手中的信,喃喃道:“想容有身八个月……算算日子,沈予是客岁八月尾回到京州,玄月中旬受命去北宣媾和,日子恰好对得上。”
听闻此言,出岫脚下一软,一个踉跄几乎跌倒。竹影立即上前搀扶一把,低声劝道:“夫人先别悲伤,这事大有蹊跷,或许……或许有甚么内幕也未可知。”
出岫严峻地点了点头,沈予这才松开手,持续说道:“都是我的错,常日待想容过分冷酷,也不体贴她。结婚这几年我对她不闻不问,不管是去曲州剿除福王旧部,还是去姜地平乱,都是将她一小我撂在京州……才会让歹人有机可乘。”
是啊!的确是一家人了。云府、左相府、威远侯府已是姻亲干系,但又何其讽刺!
现在的威远侯府,便是文昌侯府旧址。出岫回想起畴前追虹苑的安插,也自知文昌侯府必然风景更佳。但此时现在,她却没有半用心机抚玩,更何况这府里世人都在忙进忙出,每小我皆是脚不沾地,看来,云想容是真的要分娩了!
出岫终是保持着得体的笑意,朝着左相佳耦盈盈一拜,施礼告别。
“强……”一个“暴”字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口,出岫已被沈予掩住了朱唇。后者低声叮嘱:“你别作声。”
从左相府出来,放下三十车彩礼,天气已近傍晚。左相及其夫人亲身将出岫送出门外,却不料赶上了另一辆马车——威远侯府的马车。
出岫这才回过神来,勉强对竹影笑了笑:“嗯,我也正有此意,你归去歇着罢。我也……歇下了。”说着还紧了紧身上的衣衫,连门都健忘关,失魂落魄地往里走。
她边说边看向竹影,双目无神地笑了笑:“这信你也看过了……信上说,沈予受封威远侯以后,与同僚宴饮连醉两日,皆是宿在想容屋内。”
此时现在,沈予已是双目赤红:“她那些日子精力烦闷,身子极差,我替她把过脉,她不宜落胎。并且一旦落胎,今后恐怕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是个贩子地痞,我已经找到此人,公开里措置了。”沈予低声再叹:“这类地痞色字头上一把刀,底子不会去探听想容是谁,他趁着想容去庙里礼佛的时候……就连想容的婢女也未能幸免。那婢女厥后想不开,翌日便投河他杀了。想容是拼着一口气要等我返来,才撑了下来。”
竹影毕竟未再多说甚么,派了流云山庄的管家去威远侯府向沈予传话。
但这一夜,出岫再也没能安然入眠,她做了一宿的梦。梦中一会儿是沈予的密意告白,一会儿又变作云想容的厉色指责,更甚者,连那座贞节牌坊上的金漆大字,都变作了“娼妓牌坊”的字样,非常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