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太后低声笑笑，并未究查，只从座上缓缓起家：“时候不早了，哀家要回诚王府了。”

“母后。”聂沛潇斜靠在榻上，精力比方才好了很多，他面上模糊划过一丝希冀之意，勉强笑道：“儿臣还觉得，您会留在云府用膳。”

本身的儿子再差、身子再弱，总偿还活着，还是堂堂诚王，可她谢描丹呢？连孙子都是过继来的！即便名誉再高、受世人畏敬又如何？也逃脱不了暮年苦楚的了局。

朱弦断，琴弦断，出岫夫人这是在以物明志了。叶太后天然了然其意，便悄悄阖上锦盒，叹道：“你先起来再说话罢。”

出岫悄悄点头：“近年来妾身已甚少操琴，再也没有当年那番表情了。更何况晗初已死，诚王殿下既作《朱弦断》，妾身唯有以此相报。”

“除了这锦盒，你另有甚么话要对诚王说吗？哀家能够代为传达。”叶太后不由再问。

太夫人悠悠啜了一口茶，才渐渐回道：“你不必担忧，对于叶莹菲这等谨慎眼子的女人，出岫会做得比我好。”

太夫人颇具深意地笑了笑，那笑容当中有苦涩，亦有看破世事的欣然：“你且看着，聂七迟早会斗垮叶家……叶莹菲首当其冲便要遭殃，就连聂九也一定能幸免于难。”

这“保重”二字听在太夫人耳中，真真是别具滋味，她便顺势笑回：“老身唯愿太后娘娘凤体安康，万事快意。”

叶太后见聂沛潇如此神采，既不忍开口将真相相告，又感觉一阵心疼。她迟疑半晌，还是笑回：“该问的都问了，该说的也都说了，我与谢描丹两看生厌，便干脆返来了。”

“太后娘娘妄自陋劣了。”出岫淡然一笑：“您贵为大凌王朝建国太后，论职位论身份，这世上已是无人可及了。”

“好，好。”叶太后点头连道两声，心中又是一抽，既为爱子感到难过，又为出岫的经历心生怜悯。想着想着，她也忍不住再次打量出岫，只不过这一次，她已并非去看对方的面貌气质，而是透过这些表象，想要切磋一些更加深切的特质。

九年了，离他写下这首诗已整整九年，当时又何曾想过，这张纸会落到晗初本人手上，令她收藏数年之久。

“那也是她交运，当年收养了聂七。”迟妈妈再道。

“你胡说甚么？”叶太后闻言立即蹙眉，精美的妆容难掩担忧及镇静：“是谁说你右臂废了？不过是雨天受了些潮气，你今后重视将养便是了。”

俊目一扫，千百滋味顷刻涌上心头：“这张纸……怎会在她手中？”这纸上的内容聂沛潇最是熟谙不过，是他的笔迹，他的诗，他所写下的《朱弦断》。

“人生活着，岂能只赢不输？常做胜者，只会高处不堪寒。”语毕，出岫蓦地觉悟言多必失，赶紧又道：“是妾身讲错，胡胡说上几句，望您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