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罢。”叶太后将锦盒搁在案上,有着无尽感慨:“斗了一辈子,哀家还是输了。论儿子,潇儿不如云辞,你也不肯分开云府。”
这“保重”二字听在太夫人耳中,真真是别具滋味,她便顺势笑回:“老身唯愿太后娘娘凤体安康,万事快意。”
“那也是她交运,当年收养了聂七。”迟妈妈再道。
“除了这锦盒,你另有甚么话要对诚王说吗?哀家能够代为传达。”叶太后不由再问。
叶太后见聂沛潇如此神采,既不忍开口将真相相告,又感觉一阵心疼。她迟疑半晌,还是笑回:“该问的都问了,该说的也都说了,我与谢描丹两看生厌,便干脆返来了。”
锦盒内共有两件物什:最上面是一张薄薄的纸,纸张略显皱巴,又有些泛黄,可见已有好些个年初。叶太后展开纸张细心看去,但见其上写就一首《朱弦断》,墨迹干枯略显退色,笔法狂傲云雷变幻,笔迹更是眼熟。叶太后一看便知,这恰是爱子聂沛潇的笔迹。只不过,这首诗已是聂沛潇经年前所写。
“妾身恭送。”出岫俯身再行一礼,朝外开口唤人:“云逢,太后娘娘摆驾回诚王府。”
“好,好。”叶太后点头连道两声,心中又是一抽,既为爱子感到难过,又为出岫的经历心生怜悯。想着想着,她也忍不住再次打量出岫,只不过这一次,她已并非去看对方的面貌气质,而是透过这些表象,想要切磋一些更加深切的特质。
“你胡说甚么?”叶太后闻言立即蹙眉,精美的妆容难掩担忧及镇静:“是谁说你右臂废了?不过是雨天受了些潮气,你今后重视将养便是了。”
“无人可及吗?”叶太后眸光当中闪现出一丝失落之意:“哀家没有一个肯为我死的丈夫,也没有你婆婆谢描丹的名誉名誉。”
听闻此言,出岫不假沉吟,安静地脱口而出:“烦请太后娘娘转告诚王殿下,既为‘割袖断知音’,妾身将永不再操琴,以酬谢殿下知音之恩。”
刚说到此处,太夫人也听到外头呼喊“摆驾”二字,因而她起家边走边道:“真要说她那里胜我,便是她有儿子承欢膝下……也算老来福祉。”
两个职位尊崇的女人,在各自的范畴里与人相斗,这一世皆是有输有赢。而关于她们的各种斗法,实在还剩最后一局——一局能定胜负。
而此时谢太夫人正坐在偏厅里乘凉,迟妈妈在一旁为她打着扇子,低声问道:“您真敢放心让夫人出来回话?万一叶太后大发雷霆,怎如何是好?”
这是攸关朝堂时势的大事,迟妈妈也不敢多问,沉默着与太夫人一道重返前厅。
叶太后伸手接过锦盒,放在手中衡量一番,很轻,遂忍不住翻开来看,只一眼,她已是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