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太后伸手接过锦盒,放在手中衡量一番,很轻,遂忍不住翻开来看,只一眼,她已是唏嘘不已——
这是攸关朝堂时势的大事,迟妈妈也不敢多问,沉默着与太夫人一道重返前厅。
“永不再操琴……”叶太后眯起双眸似有所想:“晗初以琴技冠绝天下,当年既能得潇儿赞成,可见你琴艺不凡。当真要今后弃了?”
“她公然很珍惜这段知音之情。”聂沛潇唇色惨白,那里另有半分风骚俶傥的模样?此时现在,他也不过是个饱受情殇折磨的平常男人罢了。
而此时谢太夫人正坐在偏厅里乘凉,迟妈妈在一旁为她打着扇子,低声问道:“您真敢放心让夫人出来回话?万一叶太后大发雷霆,怎如何是好?”
出岫悄悄点头:“近年来妾身已甚少操琴,再也没有当年那番表情了。更何况晗初已死,诚王殿下既作《朱弦断》,妾身唯有以此相报。”
这“保重”二字听在太夫人耳中,真真是别具滋味,她便顺势笑回:“老身唯愿太后娘娘凤体安康,万事快意。”
“母后。”聂沛潇斜靠在榻上,精力比方才好了很多,他面上模糊划过一丝希冀之意,勉强笑道:“儿臣还觉得,您会留在云府用膳。”
“人生活着,岂能只赢不输?常做胜者,只会高处不堪寒。”语毕,出岫蓦地觉悟言多必失,赶紧又道:“是妾身讲错,胡胡说上几句,望您恕罪。”
朱弦断,琴弦断,出岫夫人这是在以物明志了。叶太后天然了然其意,便悄悄阖上锦盒,叹道:“你先起来再说话罢。”
“老身恭送太后娘娘。”太夫人站定以后率先开口,身后随之窸窸窣窣跪了一地,唯独她一小我是屈了屈膝盖,仅此罢了。
“太后娘娘妄自陋劣了。”出岫淡然一笑:“您贵为大凌王朝建国太后,论职位论身份,这世上已是无人可及了。”
聂沛潇缓缓摇了点头:“我本身的手臂,我最清楚不过。”
“除了这锦盒,你另有甚么话要对诚王说吗?哀家能够代为传达。”叶太后不由再问。
听闻此言,出岫不假沉吟,安静地脱口而出:“烦请太后娘娘转告诚王殿下,既为‘割袖断知音’,妾身将永不再操琴,以酬谢殿下知音之恩。”
太夫人却缓缓点头:“我争强好胜一世,叶莹菲畴前是我部下败将,现在竟要骑到我头上来,又怎能令我甘心?”
叶太后低声笑笑,并未究查,只从座上缓缓起家:“时候不早了,哀家要回诚王府了。”
刚说到此处,太夫人也听到外头呼喊“摆驾”二字,因而她起家边走边道:“真要说她那里胜我,便是她有儿子承欢膝下……也算老来福祉。”
锦盒内共有两件物什:最上面是一张薄薄的纸,纸张略显皱巴,又有些泛黄,可见已有好些个年初。叶太后展开纸张细心看去,但见其上写就一首《朱弦断》,墨迹干枯略显退色,笔法狂傲云雷变幻,笔迹更是眼熟。叶太后一看便知,这恰是爱子聂沛潇的笔迹。只不过,这首诗已是聂沛潇经年前所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