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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予回过神来,看了她半晌,见她担忧之情很竭诚,心中俄然充盈着满足与打动,只觉就算为她死了也值得,赴汤蹈火又岂在话下?他不由状若随便地笑道:“你担忧得太早了,我内心稀有。”
这般想着,出岫本意是想请沈予过府一趟,与他筹议对策,但又自发这有些操纵之意,心下不由迟疑起来。
出岫见他这模样仿佛胸有成竹,也不好多说,两人一起无话,由沈予将她送回知言轩。
太夫人三言两语交代了,又给了出岫一张票据,上头列举着南北两国首要的世家及人物,谁是当家人、谁是掌权者、哪位夫人得宠、哪位夫人失势,票据上一目了然分外清楚。天然,沈予的家属文昌侯府也在其上。
“人这一辈子,岂能不猖獗一次?”沈予有些恶棍的模样,几近是厚着脸皮打趣道:“你别怕,近期我不会来烦你,既然决定长住烟岚城,我总要找点事情做,旁的不说,交友是免不了的,多熟谙几小我不是好事。”
早在几天前,已有人带着孩子来知言轩拜见过,出岫是来者不拒,但对孩子都未几看一眼,也不过问,表白了要以太夫人的定见为主。
出岫见沈予会错了意,便轻叹一声摇了点头:“小侯爷,你姐夫福王有文臣支撑,慕王是军功显赫,高傲皇子薨逝后,这两位一向是南熙储位最有力的合作者。你必定要站到福王的步队里,对慕王……你要把稳。”
剖心……出岫只觉嗓子一哽,到底还是残暴地拒道:“可我已经决定……”
沈予“哈哈”大笑起来,俄然转为一声长叹:“我总感觉,我会步徒弟的后尘……你感觉我会吗?”他说这话时,一双墨黑眸子一瞬不动盯着出岫,似谨慎摸索,又似剖明心迹。
转眼七月十八将至,各支一共挑了十六七个孩子过来,此中另有两歧路上担搁了,未能践约而至。在这些孩子当中,小到两三岁、大到七八岁都有,皆是身强体健、眉眼姣美,此中不乏几人长得像云辞亦或老侯爷云黎。看来是各有各的招数。
“那我就等着。”沈予不再迂回盘曲:“民气都是肉长的,我不信你一辈子铁石心肠。”
翌日,屈神医带着玥菀向云府一众告别,太夫人没有前来相送,这多少令出岫有些奇特。不过除了太夫人以外,沈予、云羡、鸾卿都在场,世人先是依依不舍了一番,后又恭贺神医收得义女,场面倒也算是热烈。
对于出岫而言,银钱之事尚且好说,摆布按着账目来就行了,她也有些心得;可儿情油滑,却并非一时半刻就能学会,更何况云府家大业大,来往开消实在短长,甚么样的事情该给甚么样的分子,甚么时候犒赏甚么时候剥削,倒是一门学问。
出岫苦笑着点头:“您这又是何必……待过几年我容颜残落、大哥色衰,您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