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坐诸人无不惊奇暗笑,均想如果咸平初年出世,距今绍兴二十九年整整是一百六十年,看他如此长龄却象刚入中年,若此下去,还不活它个二三百岁?
苟才吣道:“鄙人随师从艺日子却少,我十八岁时,在洛阳遇一仙翁,授我长命之术,我不为置信。那仙翁说一百三十年后,他将点化两名弟子下凡人间,让我随他们中的其一学法。我当初亦不过置之一笑,算是臭屁一声。可那仙翁却说,汝若不信,吾便取酒与汝饮之,一杯可增十旬之数。我当时饮了两杯,那酒呈深绿色,味香浓烈,我怕是毒酒,心想我和他没仇没怨,决然不会害我。饮毕我问那酒为何物所酿。他说此酒乃是用天山初雪、人间始粮、万花蕊汁合酿八千八百八十八年零八天赋醅制而成,无福缘之人决然难以尝到。那仙翁对我猛吹一口气,刹时我便若腾云驾雾普通,骇得不敢睁眼,俄然身子一沉,仙感皆无,睁眼一瞧,大吃一惊。你道何也?那仙翁只吹一口气,竟把我从洛阳吹至家中,几千里路,刹时返至,那老者难道仙乎?今后,我便长醉不醒,家人瞧我如此情状,骇得大哭,只道我已醉死,是抚尸大哭,不,是抚身大哭。一摸我的胸口,仍然有气,脉搏亦是普通,他们便趴我身上凑耳去听呼吸。不料那仙酒委实神特,我父母兄妹四人时未几久,便被那酒气熏倒,均在床上躺了二十年。父母醒时,年已六十,直至九十九岁方卒,兄妹时年而立和二八,二十年以后,仍如初醉时情状无异,他们均活愈百年。待老朽醒时,一百三十年已闪隙而过,嫡孙本年亦欲九旬之龄,家父母已去世有七八十年了。此不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在我醒来的第三天,真的有两个和尚来我家化缘,他们嗅出我身上有仙洌之气,即知欲寻之人是我。今后,便随他们云游济世。师伯济癫因获咎李道君,贬为灵隐疯僧,后罚一古井当中,不让其出。说来忸捏,我那济癫师伯不似我师济狂一日三素,可他酒肉不戒。人家常说‘济癫四不戒’,就是说他酒肉不戒和财色不戒。师伯每当吃喝时,总撕些狗肉与我,喝上两杯。自他匿后,便没得酒肉作食了。老朽亦是以端才离师孤游。还望诸位勿笑鄙人贪口,实为济癫师伯致此。他先人板板,早知仙翁那酒有此等神效,我苟才不把他一葫芦酒全给饮干才怪呢。今儿思之,追悔晚也。当时真他娘的笨拙透顶。”
客众抢先举杯相敬,一时仙长神人齐飞,美酒臭唾共舞,将这斑点男人捧得九宵云外,飘飘欲仙,直忘了本身姓甚名谁,身系何许人也。大咧咧地稳于椅上,酒到杯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