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与他目光相接，竟是感遭到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头顶数丈高处是金殿半圆形的穹顶，正中间占有着一条精雕细刻的五爪金龙，木雕彩绘栩栩如生，满身金色的鳞片在灯光辉映下闪闪发光。

瑾瑜内心一阵暗笑：我哪有那么大的本领？！

彻帝俄然就认识到一个严峻的题目：她可不是李长平。

声音里的情感很庞大：惊骇，不测，迷惑，畏缩……但最较着的是，求求了。

她的语气中带着些许自嘲，随即眼神一凛：就见她手腕突然一抖，振臂向上一甩，将那薄如纸般的白瓷碟子掷出，竟如刀片般斜切入龙头，没入小半截，好像一刀屠龙。

长平公主固然放肆放肆，但自幼娇生惯养，只善用策画，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但瑾瑜分歧，她是镇国公主的女儿，这些年在匪贼横行的宁夏卫不但学会了策画，并且手腕狠辣，是真的会砍人。

世人正一片骇然之际，又见她伸脱手来，掌心向上。

自瑾瑜进宫以来，固然早就传闻过司礼监掌印寺人许方的大名，只见过几面也未曾说过话，印象中只是个寡言少语、慈眉善目标白叟；现在正面对上，蓦地就感觉本身能够藐视这小我了。

统统就像是经心安排好的，每一步都精准并且完美。

天气渐晚，暮色四合。

瑾瑜缓缓开口道：“只要在安乐承平的乱世，女人们才会心气风发，纵情歌舞；而世道不平，女人便要藏起荏弱的一面，拿起刀剑保卫故里。诸位来得不巧，只能见到如我如许不善歌舞的女子。”

瑾瑜眼中尽是笑意，一手托着珠子，轻松地抛起又接住，朝天子的方向走近两步；接着便听咔擦一声响，那瓷碟连同半个龙头掉落下来，闷闷地摔在她身后不远处的红毯之上，碎成数片。

瑾瑜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眼神也变得和缓下来。

好笑的是，如果她真想弑君，手上阿谁龙珠就充足了！并且，此时的她跟天子仅一案之隔……

她拿在手上掂了掂，分量恰好：

使团中一名贩子意犹未尽，望向天子身边的瑾瑜，用生硬的汉话说道：“中原有句话叫‘抛砖引玉’。为表诚意，我方已献上本国最好的乐工，不知本日可否有幸一睹天朝公主的乱世之姿？”

这时，就见瑾瑜从桌上拿过一只巴掌大的小碟。那是个三才杯的底托，典范的御用白瓷，胎秘闻腻光亮如玉，正中勾画着精彩的圆形团花盘龙纹。

那老寺人曾奉侍过先帝，本幼年说也有七十了吧？乌纱帽罩在如雪的银丝之上，连眉毛都已全白，但面色红润，白发童颜，令人不敢小觑。

席间的氛围较着比白日轻松随便了很多，留着大胡子的西域客商喝得微醺，用波斯语跟身边的人大声扳谈，话题也从买卖渐渐转到乐曲和女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