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谢府可贵平静，晚餐时只要谢云和单超两人对坐，管事侍女亲身布菜——厥后单超才晓得她是宫中武后所赐，名唤锦心。因着这个原因，单超对她向来敬而远之，但锦心却仿佛非常喜好单超，常常赶上老是掩口而笑，目光传播，仿佛将露不露地藏着很多话儿。

“宰相肚里能撑船，为社稷计，有些人虽烦，但不能杀。”

他如许的话已经说过几次，但每次都是调侃，向来没人当真。锦心也就轻铃般嘻嘻一笑，福了福身，翩然出去了。

锦心敞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仿佛要透过眼窝直望进他脑海深处，以及贰内心里去，然后缓缓伸手抚在了单超健壮硬挺的侧肩上。

锦心笑着拍拍胸口，房间内尽是月华，她盈盈立在床榻边，轻纱之下雪嫩肌肤若隐若现，这么一抚便显出了胸口诱人的线条。那瀑布般的长发和衣衫间模糊披收回一股芳香，迷醉入骨勾人灵魂，能令这世上任何一个普通男人都心驰神荡。

谢云嗤笑：“谁是你师父？”

谢云放下羊毫，向茶碗扬了扬下巴。

“去岁末宫中摆宴，群臣喝酒谈笑，圣上俄然问我：‘为何濮阳人称帝丘？’，当时我正巧一口酒呛在喉咙里，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戴侍郎说：‘因古时颛顼所居，故称帝丘；谢统领虽于技击之道已臻化境，然胸无所学，实令吾心羞之。’——意义是我胸无点墨，脑筋简朴，四肢发财。”

单超实在并不感觉寺庙两年清修生涯有何不好。男人只要心沉，在那里都能过，晨钟暮鼓粗茶淡饭也没甚么就不能忍耐的。

——居高位者，又非为相，那是甚么呢？

“你——”

单超微微眯起眼睛。

封禅类祭于上帝，禋祭于六宗；望祭于山川，遍祭于群神。昉于秦始，侈于汉武，而乱世不能成仪，是以太宗数次欲封禅而不得，当今做到了。

谢云顺手将锦袍往单超怀里一扔，回身走了。

单超一向待到歌女完整消逝在走廊上，才砰地一声合上门。转头却只见谢云已经放了下笔，从桌案后起家打量着他，目光中完整没有含混或心虚，相反却透出清楚的、冰冷慑人的核阅。

锦心下午特地让人做了碗素鹅，早晨端来时手顿了下，把单超面前一碗只剩下底儿的汤羹端起来挪到了谢云面前，然后把香嫩鲜甜的酿素鹅放在本来汤羹的位置上了。

“这些故乡伙到处难堪你、刻薄你、经常揣摩着要弄死你，固然你很烦，却又无计可施……”

“明白甚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