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夜曾偷着斜了几眼，本来是想嘲弄一番叫他作罢的，但是当她看到那几幅药草的小图，沐夜当即愣了。沐夜只给了他一根炸了毛的中白云，可画中那花草的细致程度，连师父的鼠须笔都比不上，另有那一排排规整的小篆，精彩到让人咋舌。

沐夜喝一口水，回道：“等你能够下地，就该分开卞园了……”

沐夜屏息细谛听着屋外的动静，面色一黯，另只手弹灭了桌上的油灯。

日子一每天畴昔，沐夜嘴上不说，心底倒是已对云川刮目相看。从云川醒来至今，他已将沐夜大半个书厨的书都看过了，沐夜开初觉得他是只看内里的图瞧个热烈的，厥后便随口问了他一句，这才知，云川不止将画和字都看了，且一一记在了脑中。

李忠说这话的时候，两人都已走到后院了，以他那嗓门，清楚是要用心嚷给旧屋里人听的。沐夜忍不了了，斜他一眼：“你说的那有福之人，昨晚肋骨和胛骨又断开了，再不接上非死即残，你说我是先吃还是先救？”

“好，我承诺女人。”他笑着，那笑如四月风，如六月雨，温润的，让人不忍拂去。

“沐家派了人过来，因为快到……”沐夜话还未说完，一向跟在师父身上的目光一怔，目睹着师父抬手一翻，袖中暴露的一排银针对准了云川地点的床榻。

嘴上虽是不满，手中的筷子又起，伸进面前的野菜盘里，连叨了几口。

沐夜颓下双肩，端过床边的水喂给他喝，接着又给他叨菜，接着是馒头，几番来去，就在沐夜也没有发觉的时候，她手中的行动，愈来愈轻，一双紧蹙的柳眉，也缓缓舒开。

李忠点了点头，又道：“就是不知蜜斯敢不敢担这风险了。”

沐夜几近要被他不着边的阿谀气出血来，瞧着他那打着颤捏着筷子的手，心中有些焦炙。她一把抢回云川手中的筷子，夹起几根菜送到他嘴边。

沐夜凝着他那双星眸，微抿着嘴角，说道：“多事……”

“话说，蜜斯明天换了身新衣啊，昨儿那件……但是弄脏了？”

沐夜凝着他白纸一样的面色，一样的场景，像是将昨晚掉了个个，只是沐夜予他的不是担忧不是焦心，只淡淡的三字：“自找的……”

洁白月光如瀑而下，院子里一个青色的身影从天而降，带着一身的寒气，直击空中，扬起一圈灰尘。只见一中年男人，眉如高山目如月，棱角清楚的面庞，高挺的鼻子，俊颜上虽带着一抹含笑，可隐在那笑中的倒是浓浓的寒意。

“老沐家这死人院里……这下热烈了。”

李忠见沐夜脚下又快了，正要退去，一个眼斜正瞅到了沐夜手里端着的食盘上，两只牛眼瞬时一睁，来了劲儿：“哎哟哟，老头我莫不是目炫了？蜜斯这盘里，但是两副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