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她自小博览群书,见地又是不俗,不会如小门小户女子普通扭捏。略一沉吟,已是规复如初。
凝神思考了一刻,景砚蹲下|身,把云睿拉到本身面前,直视道:“阿睿,我要你记着是谁害死了你的皇兄,不是要让你去替你皇兄报仇雪耻……”
景砚点头:“阿睿记心很好。”
云睿听她言语晦涩,非常不解:君臣议论国事,相谈甚欢,乃至于忘了时候,也是有的。莫非……有甚么见不得人的事?
她赧然低头,淡淡的红晕衬着素色裘袍,仿若一抹红色雪莲绽放在雪山之巅,傲然不成侵犯,却又让人怦然心动。
“杨承吉被武宗天子宣入禁宫三日,实则……实则是被他……”
景砚轻抽鼻翼。被个八岁的孩子捧着脸颊安抚,这令她非常难为情。
云睿眨眨眼,醒过神来,犹自不知她想要说甚么。
云睿一顿,继而游移地摇了点头。
“阿睿可知当年的‘信阳之变’?”
她想着,小脸也是通红,不知怎的,竟是不敢直视景砚。
见云睿还似懂非懂的模样,景砚暗自点头,只好明言道:“阿睿可明白我说的?”
景砚又道:“那杨承吉祖上本是前朝皇族杨氏的远族,当年随太|祖起兵,也算得上是有识之士。厥后,太|祖登大位,遍封功臣,被封信国公,袭三代,至杨承吉这一辈,是为信阳侯。杨承吉幼习兵法,又是世家出身,更兼仪表堂堂,辞吐不俗,深为武宗天子所喜,乃至为他一度动了再封公的动机。幸被谏臣多次禁止,才放下这等心机。”
云睿猜疑地瞪大双眼。
云睿看得心头难过,手指拂过景砚的脸颊。指肚刚一碰触到那透明晶亮的液体,便不由得一抖,云睿感觉那泪水好烫,烫得她的心生疼。
这是她见到这位皇嫂真容以后,再一次为她的风致所冷傲。
“杨承吉得知孝怀太子之祸,心内非常不安,他干脆调集部下保护和亲信千余人,筹算劫牢反狱,救出孝怀太子殿下,然后远走高飞;如若失利,便一死酬知己。当时,他尚未脱手,他的堂弟杨灿恰在京师述职。杨灿乃涿州节度使,此人素怀不臣之心,趁机劝堂兄反了朝廷。杨承吉虽深恨武宗天子,但实不肯误了老友孝怀太子的天下,因而他决然回绝。”
言未毕,景砚已是哽咽。
和个八岁的孩童说这等事,还真是难堪。
云睿挑眉。
“杨承吉受此大辱,又被封赏,更觉不忿,当日草草谢了恩,整白天郁郁寡欢、愁眉不展。他与你父亲孝怀太子殿下友情甚笃,受封第二日,孝怀太子登门拜访。得知本相后,孝怀太子愤然拜别,直奔禁宫,面见武宗天子。”
说到“以阳补阳”四个字,景砚面色微红。
云睿痴痴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