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成被怒斥得灰头土脸回了府，越想越气，越想越心凉，天气尚未晚时，便叫人摆酒上来，闷酒单独饮下很多，也未能解高兴头之愁闷。便有新得宠的龟兹姬妾上前来问：“殿下可要叫姐妹们来伴随？”

刘贤道：“老奴已派人去看过，世子受了惊，高烧不退，但有太医在，想来无事……”

天子青着脸，疾步上前，守在书房门口的两个粉面姣美的小书童不认得天子，才要上前禁止，已被天子身后跟着的亲卫给拿剑赶到一旁去了。

阿章汗没捂成，却受了一场惊，从父亲书房归去后，便高烧不退，惊厥抽搐了几次，嘴里梦话不竭，王妃文涛哭成了泪人。刘贤却不敢实话实说，只安慰天子道：“世子身子向来安康，不过是风寒罢了，陛下无需挂虑。”

刘贤上前躬身答：“陛下放心。除却老奴等几小我外，无有旁人晓得，老奴几个晓得其中短长。”又道，“陛下不过是气急攻心罢了，并无大碍，且放宽解。”

天子将长剑扔下，颤颤巍巍地点着伏地不起的怀成怒喝道：“孽子！孽子！朕如何会养出你如许的孽-畜出来！你大哥、太子他，他便是在地下也饶不了你！侯家列祖列宗也饶不了你！”又对天长哭，“皇后！皇后！你为何要带走大郎，为何不将这孽子收走！为何死的不是他！朕甘心拿他去换大郎，皇后，你还吾的大郎――”

王妃与阿章两个双双跪倒讨情，天子正自痛哭流涕，见状顿足，连连指责王妃胡涂，使抱病中的阿章也跟着忧心惊惧；又见他小小的人儿跪在地上，额头上包扎着一圈布条，因为发热，面庞红扑扑的，嘴唇却毫无赤色，目光也不似昔日有神，看着叫民气如刀割。

天子两行眼泪长流，一面发恨道：“这下好了！这下好了！”

刘贤也笑道：“陛下此行是为世子而来，至于殿下，叫人去书房请来便可。世子就在里头，陛下请移驾――”

因为在岸上换湿衣裳时吹了些冷风，阿章回府后便建议了烧，太医来过几拨，都说无妨，静养个几日便可，开过方剂，便都走了。

天子再次醒来时，已身在寝殿以内了。塌前太病院的人立了一圈，守在榻前的，除了容长一及刘贤等人外，冲元散人也在。太病院的人见天子醒来，仓猝躬身上前，将所开的方剂呈上来与天子过目，欲要再细说一番，天子摆摆手，只低声问刘贤：“朕昏倒一事，未有鼓吹出去罢？”

阿章才喝下一碗药，正躺着捂汗，听闻父亲办事，也是惊骇惊惧，下了床后，只感觉腿软脚软，便是连走动的力量也没有，文涛只得叫人背着他，一起向书房跑去。待她母子赶到怀成的书房时，恰都雅到天子的两名亲卫正跟在怀成身后押着他往外走，他身上胡乱披着一领衣衫，一起走，手臂一起往下滴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