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归去何为？”

卢娘子笑嗔：“客人来了，你先去号召客人罢。等一时再出去晒也不迟。”

卢娘子昂首看看天，舒畅地打个哈欠，道：“日头恰好。”

她内心有些怕他，别扭道：“不去。我只要回家。”

“不去！”

卢秀才将卢娘子的裤腿卷到膝盖处，又去卷她的衣袖。卢娘子风瘫多年，四肢萎弱，胳膊腿儿上已没了肉，瘦成细细的四根麻杆，两手的手指头也曲折如鸡爪，其状甚是可怖。

他便笑道：“先随我去一个处所。”

他蓦地昂首，瞧见了窗外的她，笑着招手道：“出去罢。”

青叶捂着脸无声哭了一会。罢了，临时信赖他们，信赖他的话罢。惟愿珠仙能留的一条命在，好好地将她的孩儿养大成人，将来做个诚恳读书人，不再打打杀杀，平生都能安然喜乐。

如是几次，他伸手推她后背，她扒住车门，死活不肯意下去。怀玉便笑，把她拎起来，往车外一丢，道：“去吧，傻小叶子。”厥后便端坐于车内，将车窗掀起一半，从车里往外看着她。

她委委曲屈地别过甚去不说话。

青叶清算穿戴好，抱着她的小承担走到怀玉书房前，她看到这书房便想起之前的那些糟苦衷，是以死也再不肯意出来，只悄悄走到窗前，探头往里张望了一下。见怀玉正坐在临窗的书案下看手札。本日日头甚好，阳光从窗口铺洒到书案上，他一身素色衣衫，正端坐于书案前半垂着眼睛看手札，眉头还是微微蹙着，一只手摩挲着刮得发青的下巴。其人当真是丰神俊朗。

卢秀才笑道：“褚掌柜的是老客人了，又不怕的。”

夏西南道：“我们八月十八就要出发返京了，一起上穿用之物自会有人筹办好，敢问褚女人还归去何为……嘻嘻嘻。”

青叶踯躅好久，本想落荒而逃，偏卢老娘眼尖，从铺子里看到她，笑吟吟地号召道：“褚掌柜的，出远门返来啦？倒有好几日没见着你了，不出去坐坐？称些糕带归去？”

夏西南道：“这我得去问问殿下才成。”果然出去问了。不消半晌，又吃紧返来，手中还拎了个小小承担，承担皮竟是她从家里带出去的那块老蓝布。

她想了想，点头道：“不晓得。也许开门做买卖。”

卢秀才低头按摩，不时低声地问一句：“力道可重？如果疼，跟我说一声。”

卢娘子还是嘻嘻笑：“才不是呢，莫胡说。”转头看了看青叶，向卢秀才眨眨眼，用手掩了嘴，轻声道，“你也不怕人笑话。”

未过好久，马车停下，青叶掀起车帘往外一看，吓了一跳，转头又见他指间的芙蓉花，不由得呆了一呆，才要往一旁躲闪，他已伸手将她拉畴昔，五指伸开，钳住她的脑袋，细心将芙蓉花簪到她的发间，柔声道：“你去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