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身，顺手递向令容。

虽说现在的景象，她无需敬而远之，但内心那根弦却松弛不得――若不想被翻脸“克死”，还是得谨慎翼翼的明哲保身。

令容有些不测。

令容正翻食谱，揣摩明日要做的菜，闻言瞧畴昔，见他侧脸冷峻，神情冷酷如常。

风声放出，据杨裕暗里递来的动静，裴烈父子公然循分了很多，正打压彭刚旧将。

裴泰还颇殷勤地请世人入厅喝茶，韩蛰却跨前一步，伸臂拦住汤瞻，“尚书大人，厅内逼仄，不如在此宣旨？”

韩蛰即使居于高位，却也没生八副心肠。朝堂高低、都城表里, 锦衣司的事情千头万绪, 他如果因田保的原因认得高修远，也不奇特, 可仅凭这幅画就能认出来，就很奇特了。

汤瞻见他俩却步，也不敢前行了，遂大声道：“河阳节度使裴烈听旨。”

中间陈鳌也是刀枪阵里滚出来的，焉能瞧不出蹊跷，也出声拥戴。

先前朝中风声传来，说天子赞美他的才气忠心，裴泰便窃喜，现在兵部尚书和左武卫大将军亲临，韩蛰又事前露了口风，说是旨传佳音，皇上特地派兵部尚书和大将军同业，顺道巡查军务，考虑副令人选，裴泰哪能不喜？

裴泰惊诧昂首的刹时，旁的部将也都满脸震惊地瞧过来。

韩蛰原筹算仲春就解缆去河阳，被行刺的事一闹，生生迟误到了现在。

韩蛰自入内间，从柜中取了两件衣裳，“高修远是田保的表侄，前几日锦衣司查的一件案子与他有关，才会留意。看他笔墨，倒有些才调，可惜了。”

外头天气已暗，枇杷掌了各处的灯，仆妇正从偏门往浴房抬水。

双膝重重触到青石空中，裴泰清楚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钻心的疼痛传来，却不及这动静令他震痛――纵横平生，威震四方的父亲，他竟然殁了？在如此紧急的存亡关头，他竟然殁了？今早他去问安时，父亲还能喝些清粥，强撑着跟他说话的啊！

他嘲笑两声，正想说父切身材已垂垂安康，就听外头军士急声来报。

凶信惊闻，嫡亲离世，浑身的力量仿佛一刹时被抽走。

令容猎奇极了，忍不住问道：“他的画虽不错，在都城却没名誉，夫君竟然也晓得？”

遂寻了本书，将信笺夹着，藏在书架最不起眼的角落。

三月春暖，柔风过处花香熏然，枝叶轻颤之间揉碎日影。

可听韩蛰的意义……

令容含混“嗯”了一声, 手撑着桌案, 眼睛里藏了些笑意, “只是没想到, 夫君竟然也会留意这些。”

“甚么！”裴泰神采大变，身后部将也惊而起家。

出声的是陈鳌，疆场上真刀真枪滚过来的人，对这点阵仗驾轻就熟。他天生膀大腰圆，神力过人，又习得弓马技艺，如本年过四十，英勇不减当年。这一声如同洪钟，厉声呵叱下，令在场部将都心头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