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芷有些淒然:“你到底记得了。你到底记得了。我听了那一出女状元,便惊得内心的死灰都活了,晓得是你来了。”
“柳郎,你说,你是为天下女儿家,才写的这一出女状元,权当宣泄天下女儿泪。”
一入优伶贱籍,再不得为官。
柳三郎听了,他伸开嘴,想说些甚么,最后,也只是沉默好久,晦涩地开口:“……是我对不起你。你,你都忘了吧。”
只是,在齐芷跨出门的顷刻,这个已经年纪二十多岁的柳三郎,竟然俄然大哭起来。哭得如此悲伤。那哭法,的确不像是个成年人。反几次复说着对不起。
他干脆直起腰来,也不再否定,就看向齐芷:“小人身为优伶,的确是曾繁华以后,曾姓柳。暮年也曾走马章台,是个荡子班头,世人骂荒唐的。但是小人直到投身烟尘,也未曾向哪个好人家的娘子,多说过一句话,多瞄过一眼。更是不成能识得娘子如许的少年闺秀。”
青年——或者是柳三郎,悄悄抖了一下,有些苦笑。
柳玉烟曾说过,她有个好友,只要十六岁那年见过一次。
齐芷觉得他是对她说的。
柳郎,昔年别你时,我天真年幼。
柳三郎说,那年从巷子里走出来的不是他,那年十六岁的也不是他,是他的胞妹柳玉烟。
碰地一声。是下人房中的胡凳倒了。柳三郎退了一步,像是要讳饰方才的失态一样,以袖擦了擦额头,神采有些像刚病愈的齐芷一样惨白起来。
齐芷看到那张纸和山羊衔月的玉吊坠,俄然手一抖,那张纸飘然落地。
厥后,就在寿诞结束的时候,梨园子走的那一天,齐芷他们也在清算行李,筹办过个两天,就出发回京。
齐芷笑了一笑,走近一步:“如何?你道我那纨绔的表兄能认得出你,我便认不出了吗?”
她悄悄说:“不忘又如何呢?运气孤负了你,你也孤负了我。你孤负了我少年时独一做过的梦。”
他想出去。但看了看,门被人关死了。
这时候,猴子俄然给齐萱拿来了一个玉吊坠和一张纸。
齐芷最后看了一眼柳三郎,泪眼恍惚中,他还是垂着头。
齐芷看他:“你忘得很多。这是你厥后同我说的,说是本身本年刚好是年方二八。”
柳三郎眉头紧皱,死死抿着嘴。
柳三郎又低下头去。
“你说,你要改了这天真浪荡的性子,要去仕进。仕进后,毫不孤负女子,要为妇女伸冤,就是我家如许的大师族,也再休想草菅性命,无声无息害了多少女儿性命。”
柳三郎惨白着脸:“我记得了一些。”
他惊奇地看去。
但一个贵族的未婚娘子,对身为男伶人的他说如许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