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生道：“欺负我们无依无靠，又是风尘出身，又无端庄身份，抓了也没人管罢了。何况我曾谨慎探听过，杨蓁乃是本地土豪出身，家属能人辈出，在绍兴树大根深，可谓一方豪强。本身又捐了功名，后依仗军功爬到这位置。别说我们这两个无依无靠的风尘女子，就是平常小官家的令媛，他也还是玩弄不误。”

美人哭得更加悲伤：“妾命不久矣。”

时下的客店，兼具吃、住、行三事，本就是三教九流来往之处。买卖人和杂耍艺人、娼妇等人来往此中，住在内里揽客，放货，等候买卖，乃是平常之事。

“嗯？”羽生正忙着换上一件嫩黄的孺裙。背对着她，褪下中衣，暴露尽是吻痕、青紫、掐痕的背。

一个长着络腮胡的大汉上前，像是提小鸡似地把崔四娘提了起来，将她双手一扭，任由她拳打脚踢，嘴里叫骂，也把她捆了起来，和羽生一起拖了下去。

少女红了眼眶，脱口道：“那，我……”

崔四娘摇点头，恨声道：“如何能怨姊姊？都是那杨老狗禽兽不如！不过看了一眼中意，就强虏女子入府。”

那几个大汉轰笑起来：“这小脚娘们仿佛是和这个是一伙的，不如一起绑了归去。”

崔四娘和羽生前几天赋接到了一些浆洗衣物的活，只是那点钱，加上她们典当衣物得来的钱，只堪堪住几晚黑心的黑店！那黑店租给她们的只要一间柴房，一床破棉絮，棉絮里另有跳蚤爬动。

官老爷可不管这些乞丐的死活。

室内沉默下来。崔四娘扑在羽生跟前，堕泪道：“姊姊，我们逃吧，逃吧！去窑子也比在他杨府锦衣玉食强！”

崔四娘一向颤抖着坐下，才略微沉着了一点：“不是我的血。”

很多因为灾荒或者是落空地盘而入城的农夫，就如许和本地的好吃懒做的浪荡后辈一起，强大了这些团头的权势。

眠凤居面积不小，种满了各式百般的奇花异草。

看崔四娘低下头，羽生从怀里拿出给她一个层层包裹却还是透出油腻麦香的油纸包：“吃吧。”

只是杨家能人辈出，李仲光很有几位姓杨的风骚朋友，杨家又是绍兴大族，是本地的地头蛇。如当代道不好，李仲光如果想在玩耍绍兴的时候便利一点，也只能去杨蓁府上走一遭。

羽生把统统复原，两人就又由巷子分开，到了客房四周的小花圃，李仲光舒出一口气，瞥她一眼，道：“杨蓁此举虽恶。死的却不过是婢妾一流。婢妾存亡，本就决于仆人，一来杨家权势泛博，告上本地衙门，恐怕不了了之。二来即便闹上朝廷，杨蓁杀的不过是婢妾，也称不上大罪。最多是以其操行残暴，再贬一级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