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的一声，了尘头颅飞落，腔子中鲜血直喷了丈余高。

顾少棠只是嘲笑：“统统罪业？卅年之前，神武将军顾易安，将军百战身名裂，腰斩午门血溅高杆，这一桩你也能承担？”

了尘笔锋一顿，停滞半晌，并未答复，又持续说了下去：“直到天命十二年仲春，那夜北风料峭，倒春酷寒的紧，刚发了俸银，子鱼，景明另有我，买了点便宜的劣酒温了，喝着暖暖的闲话无聊，到二更时分，有人来拍门……”

顾少棠心机震惊，暗想：当年陈邈的伪信虽是祖父蒙冤被斩的泉源，但他和孙景明，固然都利欲熏心，德行有愧，但祸首祸首却并不是他们，最后坐收渔利的也不是他们。

“我是天命八年的同进士，初到编辑院，意气风发希冀半年一载就能外放官职一展抱负，倒是想不到那只是书白痴的一厢甘心罢了。

“那小我……到底是谁？你说他平步青云，现在可还是朝中要员？”

鲵人一击不中，更不断留，疾向了尘扑了上去。

“那人留下几封顾易安手书的信笺文书即便拜别，我三人商讨很久，票据鱼感觉此事负心，不如不做；孙景明夙来不喜武将，言道‘太祖天子不欲武夫掌重权，现在顾易安如此放肆，又带重兵在塞外，就算暂无反心，也难保今后不反’，劝我从了那人之计，机不成失。

世人均凝神聆听，室内沉寂，连树枝落在屋顶的轻响都清楚可闻，顾少棠忽道：“两三个？莫非除了票据鱼和孙景明，另有其别人？”

了尘摇了点头：“我仍有一丝知己尚存，顾易安镇北平得了功于民，但他不过是积累军功才成将军，朝中并无交好翅膀，也没有像景家那般祖上余荫，若此信落到东厂或锦衣卫手中，他不死也很难再领兵。踌躇了几日，数次想把信毁掉。不想一日外出，写好的信竟然不翼而飞。”

顾少棠和雨化田都大惊失容，一齐脱手，顾少棠六枚星玄直飞出去，雨化田醉雨三刃剑来不及展开飞刃，直朝那怪物后心刺去。

慧明哭道：“徒弟，不成！”

醉雨剑和星玄固然同时刺到鲵人后背，却又本事这刀枪不入的怪物如何？

顾少棠全神鉴戒，见了尘忽有行动，还道他要取刀刃毒药自戕，心急之下上前就拗住他手臂，朝柜内一看，倒是愣住了：那不大的斗柜当中倒是空空如也，不由迷惑的看看了尘，不知这奸刁的老衲人玩儿甚么花腔。

风里刀转头道：“如何回事？”

顾少棠秀眉微颦：“然后你就将伪信交给了那人？”

了尘长叹一声：“为僧今后，我经常忆起那夜，到底为何做下如此罪孽深重之事，倒似邪魔附体，只披了一张人皮普通，敲穿了木鱼，念烂了经卷，也不能赎其罪于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