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芳叩首，道：“陛下明鉴，雨化田如此胆小妄为，此人不黜，国度安得不危？”

东厂厂公曹云钦听得怡然得意，面露浅笑，固然百官的言辞不免捎带到寺人如何如何，但见雨化田不利，他就欢畅的紧了。

天子朱见深拿着奏折气得倒差点把龙案掀了，雨化田这趟下江南，抓了个冒名顶替的江浙巡抚，还揪出发卖私盐的大案，他本来挺欢畅筹算嘉赏一番，可到了这首辅大人丁中，就成了十恶不赦，罗织大狱，非要废西厂不成的大罪，更可气的是，这些文官口口声声，说都是他朱见深太蠢，偏听偏信认人不明，错用雨化田。

朱见深皱眉道：“依你之见呢？”

那厢商毅带着群臣又跪倒在地，口中齐呼：“臣等请免除西厂！”

方才鼓噪的百官心中都悄悄感觉不妙，林芳此时前来，天然是要保那雨化田了。

天子陛下头上汗都出来了，此时骑虎难下，他即使故意保雨化田，也很难对抗内阁与司礼监罕见的分歧定见，只得道：“既然有错在先，那就依众卿家之意，西厂废黜，雨化田保存御马监掌印之职，临时闭门思过，待罪恶查清，再一并措置。”

有人清了清喉咙，语气中带着驯良的笑意：“诸位同僚少安毋躁，雨厂公此次下江南，查出了浙江巡抚温思道杀人冒官一案，要不是他及时相救，盐道御史范长亭也难以活命，就算他有甚么错处，该赏还是该罚，老是需求再一桩桩彻查清楚，如此群雄粥粥，一来让陛下难以辩白，而来有失诸位朝廷大员的面子。”

曹云钦落井下石的过分火急，天子朱见深非常不悦，正待回绝，却听雨化田朗声道：“曹厂公思虑全面，臣情愿依他所说，在东厂看管下，闭门静思己过。”

……一旦祸兴，卒难消弭，望陛下断自臣衷，革去西厂，罢雨化田以正其罪……”

林芳在天子面前颤巍巍的跪了下去：“西厂厂公一事，臣有一言……”

眼看天子公开“护短”，反而激起了百官心中的肝火，这个说“西厂放肆放肆，滥用酷刑。”，阿谁说“雨化田爱穿华服，穷奢极欲，出行的场面比天子还要风景”越说越是义愤填膺，仿佛雨化田就是包藏祸心，十恶不赦，不杀则不敷以布衣愤的大魔头。

大明自宣宗以来，天子或贪玩或懒惰，权力下放到以内阁为首的文官个人与天子身边寺人个人手中，文官与寺人向来势不两立，相克相生；文官们都是读孔孟之道，又是科举进身，自夸贤人弟子，不屑寺人们蝇营狗苟胡作非为，只知媚上谋权。

天子也只好把“退朝”两个字咽下去，无法道：“传。”

朱见深微一欠身，刚要说：“退朝……”，却听得偏殿当中有珠帘响动，通传的寺人尖声尖气叫道：“司礼监掌印林芳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