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鼓噪的百官心中都悄悄感觉不妙，林芳此时前来，天然是要保那雨化田了。

天子朱见深被吵得焦头烂额，好轻易抓住一根拯救稻草，不由连连点头：“马批示使所言甚是，雨厂公之事还需彻查清楚，再从长计议”

有寺人将林芳所递奏折承上，朱见深看着奏折上连续串的名字，不由心中叫苦不迭，迟疑道：“雨厂公……真有此事吗？”

恰是锦衣卫批示使马德彪，他和稀泥可谓一绝，众官员就算有人发觉他是在成心为雨化田得救，这番话却也一时不好辩驳。

雨化田又跪了下去，脸上是波澜不惊的安静：“臣领旨。”

林芳在天子面前颤巍巍的跪了下去：“西厂厂公一事，臣有一言……”

东厂厂公曹云钦听得怡然得意，面露浅笑，固然百官的言辞不免捎带到寺人如何如何，但见雨化田不利，他就欢畅的紧了。

此言大出世人料想以外，除了雨化田略微猜到一些端倪，自天子而下几近大家震惊。

……一旦祸兴，卒难消弭，望陛下断自臣衷，革去西厂，罢雨化田以正其罪……”

天子陛下头上汗都出来了，此时骑虎难下，他即使故意保雨化田，也很难对抗内阁与司礼监罕见的分歧定见，只得道：“既然有错在先，那就依众卿家之意，西厂废黜，雨化田保存御马监掌印之职，临时闭门思过，待罪恶查清，再一并措置。”

景恕虎目圆睁，便要开口，身边的马德彪却一拉他袖子，对着景恕微一点头。

林芳道：“臣觉得，朝臣无大小，有罪皆请旨收问，浙江乃底子重地，守备官员不成一日或缺，雨厂公一日擒械数位三品以上处所大员，现有浙江官员联名奏陈在此。”

曹云钦道：“启禀陛下，臣思来想去‘请’雨厂公到东厂闭门思过，或许更加妥当。”

商毅脸上阴云密布，犹不甘心，却无可何如。

大明自宣宗以来，天子或贪玩或懒惰，权力下放到以内阁为首的文官个人与天子身边寺人个人手中，文官与寺人向来势不两立，相克相生；文官们都是读孔孟之道，又是科举进身，自夸贤人弟子，不屑寺人们蝇营狗苟胡作非为，只知媚上谋权。

林芳叩首，道：“陛下明鉴，雨化田如此胆小妄为，此人不黜，国度安得不危？”

天子朱见深拿着奏折气得倒差点把龙案掀了，雨化田这趟下江南，抓了个冒名顶替的江浙巡抚，还揪出发卖私盐的大案，他本来挺欢畅筹算嘉赏一番，可到了这首辅大人丁中，就成了十恶不赦，罗织大狱，非要废西厂不成的大罪，更可气的是，这些文官口口声声，说都是他朱见深太蠢，偏听偏信认人不明，错用雨化田。

“臣觉得不当，”东厂厂公曹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