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曲将哀怨的目光投向白大夫,哪知对方的心机底子没在他身上,和李初阳一并将目光集合于凌远殇身后的一点。固然阿谁行动极其藐小还带着颤抖,但毫无疑问的是,那是方涧流的手――固然刀刃已经成为粉末,但水晶的长柄碎片此时却被他握在手中,尚且无缺的血红蛇眼狰狞欲噬,白大夫还来不及出声禁止,锋利的水晶碎片就往凌远殇的后心扎去!
但文曲只是目睹那枚碎片寸寸入体,穿透重重墨色鳞片,几近完整没入。凌远殇本来已绷成细线的瞳孔蓦地放大,脸颊上青黑云纹潮流般退去,不敢置信地扭头望向方涧流。
这个秘闻,作为一族的热诚,如同烙印般没法摆脱。他以自在为代价,赎了全族高低的性命,却窜改不了被天庭除籍,曾经倍受世人尊崇的职位也被已别人取而代之。
这一声响起得不早也不晚,正在文曲念动法诀的紧急关头。实施神通最忌旁人打断,这口诀本就念到最后一字,一听白大夫这话,文曲硬生生将最后半个词咽进了嘴里,念力反噬,震得他呕出一口鲜血。
“兄长,你还是不懂。”
利刃入心。方涧流这一刀用尽尽力,唯恐不能禁止他。
冥界虽重,却和灵魂普通并非实体。说到底这十八冥狱,九重冥府,不过都是冥主一念而生。若冥主心念不稳,冥界阴都十里长街,水榭亭台;府库重地,商贾集市,都在瞬息之间化为乌有。彼时冥界焦土一片,无数灵魂皆化为恶鬼,仅凭一道鬼门关如何挡得住!
文曲一手拎着李初阳,另一手搂着白大夫左躲右闪,避开那些簌簌掉落的砖石断瓦,使出八卦步法,一边避开空中上时不时穿刺而出的石刃尖刺,一边在内心叫苦不迭:
那双本来该是碧色的眼眸中,微微溢出怜悯:“不懂爱恨存亡,如何承载天命?我意已决,请将我额上双角取走,今后与麒麟一族再无连累。”
他完整没有抵当身为族长的长兄,在听了对方声色俱厉的怒斥以后,用一种凌远殇没法了解的目光看着他:
就在他捶胸顿足之时,被夹在胳膊上面的李初阳突发一言:“方涧流呢?你们谁看到方涧流到那里去了?”
匕首已碎。诸般沉沦,不过都是泡影空花。
他并不是不能晓得天命,只是出于好生的本性,不忍对凡人动手。却没想到,背负天命的麒麟,偏生爱上不信天命的君主,即便明知违逆天条,仍然要一意孤行誓死相随,乃至于天命被悉数打乱,地脉失和,凡人无君,若不是他孤身背上弑君之罪,人间大难还不知要到几时方休。
除了当初在天庭帝君之下,凌远殇再也未曾在别人面前闪现过秘闻。
一声声重重叩首之声,如同敲打在凌远殇心中最脆弱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