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竟然有些踌躇,本来的姿式稍稍有些松动,却未让凌远殇瞥见他的脸。
“倒是没想到,顾琰竟然中意这类范例。装成这幅唯唯诺诺温驯纯良的模样,想来是难堪你了。”
文曲看着白大夫和李初阳正围着方涧流和顾城越团团转,硬是将前面半句话咽了下去没有说:
文曲嘴上絮干脆叨,内心却早就绷成了一根弦。
他当时说的明显是,只要在顾琰身大将毒种下,便会把他脊梁上的七枚镇骨长钉肃除,今后放他自在。现在竟然出尔反尔――顾琰本是天命君主,手刃龙首之罪孽,挨上万道雷劫皆不敷抵!
凌远殇一把揪起他的头发,在他耳边如恋人般低语,“还剩四枚,等你提着顾琰的人头来换。”
“方小流同窗,我想说……你们家的人,脾气都这么差吗?”
那人的身影有些颤抖,终究将脸抬起。出人料想的是,那脸庞并不如何冷傲绝伦,乃至离超卓都另有段间隔,先前被碎片划破的伤痕还在渗血,整张脸更显出一副狼狈的惨状来。
四方诸侯已定,现在逐鹿天下的独一敌手,只剩顾琰。自与他开战以来,凌远殇几近从未深眠,更别说做梦。
连取三钉,那妖魔已然像被人抽了脊梁普通瘫软在地,眼神灰败。凌远殇将掌心三枚乌钉靠近他面前,他的瞳孔蓦地一缩,模糊现出金色的条带来,倒是稍纵即逝。
“出去。”凌远殇微微挑眉,却未昂首。烛影只是略略一晃,夜风中带进一缕极淡的异香,轻不成闻。帐中的暗影处,旋即呈现一人昂首下跪的身影。
玄石砚台在他膝前不到三寸处被摔得粉碎,飞溅出来的碎片划伤了他的侧脸,立即排泄血珠。且不说玄石坚毅非常,刀劈斧凿也难窜改其毫厘形状,竟被凌远殇顺手一掷便裂成碎片;就单说若这砚台略微失了准头,只怕他现在已被砸得脑浆迸裂,一命归西。
薄命如我,明显是个文弱墨客,为甚么总要做救场这类高难度行动?
凌远殇眼眸稍眯,很久以后,收回一声讽刺:
凌远殇拖着身后须发皆张的巨影,踱步到对方身前。他伸出两指拈起那人的下颌,在他指尖触及之时,那张面庞如同冰雪熔化普通减退,闪现出一张如红莲般妖丽的脸庞。
不,乃至实际环境还要更糟。
开甚么打趣,凌远殇,你输给我四十九盘棋,另有一个要求都没兑现,就想如许赖掉,太没有知己了。
“闭嘴。主君的家事,何时轮到你来置喙。”见本身的身影定定地落入那双眼眸中,凌远殇的表情莫名有些转好。不知是因为打败顾琰期近,还是一统国土指日可待。他收回击,见那妖魔已停止了颤抖,低眉垂眼的模样竟有几分灵巧,“此事做得不错,只要见到了顾琰的人头,我自当不会健忘当日对你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