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妹。”

四月初六，周家要办诗会，特地送了帖子到百福殿。

我们由几个夫役担着肩舆上山，沿着遮讳饰掩的小道回旋上山，固然不如我和三哥来时策马自如，但一起上听虫鸣鸟叫，闻芬芳芳香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儿。

配房是按我在江夏王家别院的格式安插的，别说一应安排不异，就连妆案上的牡丹斑纹都一摸一样。

我被囚禁在百福殿小半年，直到来年三月三，文成公主由江夏王李道宗亲身护去吐蕃。

十二姊重重呼了一口气，拉我进屋坐下。

“喏。”

她先看李娴，点点头。

语出惊人，炸的我半晌回不过神，只是前提反射般地盯着她。

在骊山别院，我看到了嫁做人妇的十二姊。自她出嫁，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

她素着一双手，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按在桌上推过来。

去的时候骊山北麓的桃花开的正艳，明显是四月天却好似上赶着来开，一朵朵地挤压半山腰上，构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还如闺中的模样，那段时候，我，她，李淼都以小字相称。

信封的边角已经有些磨损，笔迹也早已干枯，“高阳亲启”几个大字鲜明落在我眼睛里。

她走在前头，自说自话，声音一如既往地随性。

我摩挲着信封，不断地描模，却没有勇气拆开来看一眼。

“你看看吧，这是菖蒲临行前托我交给你的信。”

“你多住两日吧？归正也不急着回宫。这骊山的景你比我熟谙，等诗会散了，我们好好玩两日。你畴前不是总和三哥来围猎？我本日令人去请了几位王兄王弟来前院喝酒。等明日我们也可一起去打猎。另有几位哥哥们的朋友同门，都是叫得上号的，大师一起去比试比试。”

客岁的四月正赶上骊山春蒐，本年四月又要去骊山玩耍，这可真是巧。

远远见我们上山，她撇开正说着话的两个女人迎上来。

她站在门外两步的处所，温婉地笑了，嘴角弯弯，双目含秋。有一刹时，我差点将她认作李淼。

东风吹过，十二姊的声音再次响起。

她再匀口气，开口：“百福，本日的诗会，是菖蒲托我办的。”

手的仆人别开脸不看我，将手上的帕子递得更近些。

我不晓得她写了甚么，或许是含着痛恨痛骂我一顿，又或者是带着不甘来恭喜我，再或者是奉告我她悔怨和我做了朋友。不管是哪一种，我能了解，却不但愿看到，固然她这么说都对。

我把信纸拿出来铺在桌上匀开，这实在是封短得不能再短的信，薄薄的一页纸上只写了一行字，清秀娟丽的笔迹，却仿佛预习了千遍万遍，从而一气呵成。

十二姊轻声号召了身边婆子几声，在那些女儿们还没反应过来，先领了我去前面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