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能从《关雎》中挑出青楼名，难说不是又从科考中看到甚么买卖经。”

姜仲也嘲笑一声，道：“我与范二少爷讲了这么久故事，二少爷却只听了这一句，也知我这故事是白讲了。”

姜仲闻言先是悄悄称奇，随后心中一喜：“这位葫芦少爷总还是有感兴趣的事情。”说道：“这便是无巧不成书了，那位杜丽娘人身虽陨落，灵魂仍在，趁柳梦梅借宿梅花庵之际，又去与他私会，并嘱托他开棺救人，柳梦梅依言开棺，杜丽娘还魂复生，两人是以结为佳耦，一道赴都中赶考。”

姜仲点头道：“二少爷若不嫌弃，尽管拿去。”

范宝通附和地“嗯”了一声，说道：“便如这科考，我何必与它过不去，无仇无怨的。我生在范府，能考过是锦上添花，考不过也无伤风雅，以是讨厌，只是不肯被别人牵着鼻子走路罢了，且我心中自有一番计算……”无法地摇了点头：“只是无处倾诉罢了。”

姜仲道：“说来听听。”

姜仲一听乐了，道：“市道上有这些册本吧？”

姜仲闻言一阵恍忽，那年夏天的蝉鸣仿佛又在耳边响起，那一摞书堆，那无边无边的题海似又从脑海中闪过，脱口道：“五年高考，三年摹拟！？”

一缕轻柔缠绵的文气从纸上浮起，环绕而上，范宝通如痴如醉，只顾反复那句话。

范宝通这时已经坐起来，手里把玩着一块美玉，耳朵却一字不漏地在听小陈先生讲故事，听到到这里，神采忽地阴沉下来，目中隐有喜色，手中紧紧握着玉石。

范宝通半晌醒过神，失魂落魄般道：“先生，经验得是，先生墨宝可否赠送门生？”

姜仲笑着应“好”，也不急着诘问，又评了一会《牡丹亭》，引着范宝通说话。

范宝通看了姜仲一眼，讽刺道：“可惜如果说给一个老夫子听，他不知会气成甚么样？《关雎》嘛，好好的一首称道男欢女爱的情诗，偏要牵强附会地往‘后妃之德’上扯，好生无趣。”

姜仲笑着点头，道：“有诗以来第一篇，又第一篇的前两个字，抛开屈辱典范这一层不说，范二少爷借这两个字做青楼的名字，真可谓别出机抒，举一反三。”

“不过科考发榜后，那位柳梦梅却得了头名状元……”

姜仲哼了一声，道：“我只当二少爷是脾气中人，不料……我也懒得与你辩白，给我笔纸，我只一句话，二少爷若仍旧执迷不悟，就当我本日甚么都没说。”

“不说那位杜蜜斯害相思病而死，且说有位名叫柳梦梅的豪门墨客，有日梦见一座花圃的梅树下立着一名才子，说与他有姻缘之分，厥后墨客赴京赶考，借宿梅花庵中，拾得杜丽娘画像，发明画像女子恰是她梦中那位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