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传这一任神官长有一副绝代之貌,却兼有一副冷酷自大的性子,令人难以靠近。他的所为同传言也颇合,自他领受歧南神宫,神宫行事更加低调,若非大祭,难觅神官长身影。
息泽近年已不大理事,在歧南后山造了个竹园精舍,传出话来讲身上染了沉痾,需移到彼处将养如此。他初时信了,去精舍瞧他,却见息泽挽了裤腿光着脚正朝气勃勃地在河中摸鱼,面上看着比他都要生猛且精力。息泽假模假样咳嗽几声,一派朴拙隧道:“本君确染了病,但只因本君是个顽能人,不屑那种病恹恹的做派,你瞧着本君才像个没病没痛样,实则本君都快病死了。”
如何能健忘。阿兰若。
他即位的第二年,倾画夫人求上君赐婚,选他做橘诺的驸马,时年他根底不稳,难以推让,但借口尚未成年,需清净长修,只行订婚之礼,而将婚期无穷长延。订婚礼后,他更是闭在神宫,习字练剑,种树下棋,只与清灯素经为伴。他住的园中,阿兰若结婚那年他种下一园四时花,并未以天泉水灌溉,因此生得迟缓,悠悠二十来年过,橘诺出事的时候,才刚落完第一树花,结完第一树果。
而运气,却在此开端出错。
我会返来,等我当上神官长,便能够救你出来。
相里阕是位跋扈君王,自即位日起,便虎视眈眈盯紧了神宫,大有将神宫归入囊中之意。息泽看事透辟,倒是个嫌费事的主儿,因此相里阕一下台,他这个继任者不过老练小儿,息泽便欢乐鼓励地将诸事都丢给他,清闲安闲避去歧南后山了。神宫中权势烦复,并未察出相里阕野心且又固执不化者不在少数,近年他虽在神官长的高位上坐着,行事却时有掣肘,未免难堪。不过,一旦神宫落空神官长,以相里阕的刚愎本性,对神宫的野心当不会再竭力压抑。若不幸相里阕近年行事谨慎了些,他也有体例令他不再压抑。
在那些最深、最深的梦里,他实在梦到过她,梦到那一年是他将她救出蛇阵,而她在他怀中展翼。他并非没有想过有一日他会落魄,但这人间,若说他唯独不但愿谁见他落魄,那人只能是阿兰若。可此时,他被她困在她府中,小小一方六合,活像一个囚徒。
而后二十余年,息泽退位,他继任神官长之位,成为梵音谷有史来最为年青的一任神官长。息泽装出副病得没几天活头的模样避去歧南后山,他亲送他去竹园,息泽还调侃他:“俊得不像话,聪明得不像话,却整日板着个脸,天然你板着脸比笑着时更俊,但来送别我你还是笑着好些,我内心舒坦。”
照他此前的战略,若他此时是自在身,早已逼得相里阕同神宫动上兵戈了,而现在相
他最爱看她熟睡的模样,即便心中环绕再多烦恼事,瞧着她沉寂的睡颜,也能让他瞬息健忘。她还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