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把药碗往她手里一塞,“回甚么房,先服侍他把药喝了,老头子一把年纪了,可干不来这服侍人的事儿!”
她的语气无法,态度与常日相去甚远,柔嫩得一塌胡涂,就像是在放纵一个因为抱病而在理取闹的孩子。
谢成韫想起老鬼的叮嘱,让步了,“好,唐楼。”
“唐公子,我……”
唐楼道:“阿韫,我本身来罢。”
“唐公子,你想听我说些甚么?”
谢成韫瞄了瞄被唐楼抓在手中她的帕子,又瞄了瞄唐楼。他像甚么都不晓得似的,也正安然自如地看着她,还一脸无辜地问她:“阿韫另有事?”
唐楼和谢成韫同时被惊醒。
“你笑甚么?”
哎,罢了。她悄悄叹了口气,道:“没事,那我过一会儿再来看你。”
一碗药愣是被她分红了数十调羹才喝完。
她这回趴的位置离他比较近,一侧脸朝着他,他略一低头便能瞥见她羽扇般的睫毛、精美挺直的鼻梁以及被她本身温热的鼻息喷得红扑扑的脸颊。
这一下又一下的, 一波又一波的, 仿佛来自恋人的挑逗,撩得他发痒,撩得他垂垂炎热,撩得他呼吸不稳……
唐楼展开眼,不着陈迹地收回贴在谢成韫脸上的手。
就是不看她的脸,也能设想得出她现在那副谨慎翼翼、一丝不苟、严厉当真的模样。真是又呆又惹人爱啊,他在内心感慨道。
“好,随你。”
唐楼嘴角轻扬,“阿韫。”
谢成韫说完,走了出去。
“阿韫可有何特别喜好的东西?”
谢成韫挑了挑眉,“嗯。”
谢成韫又打了个哈欠。
老鬼一手端着药碗,一边朝唐楼挤眉弄眼,一边道:“老头子可不是用心挑这个时候出去的啊,这药已经熬好了,得定时喝,过了时候可就不见效了。来来来,先把药喝了,喝完你们俩再接着睡啊。”
好好的一句话,被他说得含混不堪。
毫不自知的始作俑者很快发明了他的不对劲。
“咳咳!”一声惊天动地的咳嗽响起。
但是,他的声音听起来再端庄不过, 他是当真的。
见他不出声,她不放心肠又问了一遍:“如何了?但是伤口疼得短长?”
唐楼点头,“去罢,我不要紧。”
谢成韫只得将唐楼扶了起来,给他喂药。
唐楼接过帕子,也不急着擦嘴,对谢成韫道:“阿韫,我这里已经没有大碍了,你从速回房去睡会儿。”
他侧着脸看向她,默了默,轻叹一口气,“我觉得,我与你同进退共甘苦这么多回,在你内心总归能有些不一样,总该换得你另眼相看,谁知,我在你心中,仍不过是个连直呼姓名都不能的陌生人。”说完,又是一声轻叹,落寞地一哂,“嗬,唐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