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这桩事来，夏老太太抿着唇，不吱声了。

说罢，甄氏一把把杜云萝搂在怀里，指腹轻柔替她擦着脸上的泪水：“囡囡莫哭，有甚么事儿，尽管与母亲讲，母亲与你做主。”

何况，又是定远侯府主动递了口信。

夏老太太也不难堪她，自言自语道：“我晓得外头是如何说云萝的，娇气、率性、不肯亏损、不受委曲。可那又如何？我杜家的幺女，便是宠坏了，又干他们何事？总归老头子老太婆情愿宠着。”

甄氏这才有了笑意，宽解道：“既是恶梦，就别挂在心上，哭出来就舒畅了。”

杜公甫沉默很久，却不置可否。

一踏进清晖园的院门，杜云萝脚步一顿，竟是沉沉，抬不起来了。

她有多少年没有来过这里了？

她赶快抬手抹了抹，入了阁房到了床前。

甄氏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杜云萝哭得她心伤，杜云茹又逗得她想笑，只好佯装活力瞪了杜云茹一眼：“有你这么哄mm的？”

在宿世最后的那半年里，她无数次梦见母亲，梦见母亲拿剪子抵在脖颈上，红着眼睛逼她上轿。

夏老太太缓缓点头：“这倒是说得通。石夫人来开口，我天然信得过。只是……”

这门婚事，真论起来，是杜家攀附了。

他们一家疼着宠着的女人，夏老太太如何忍心让她受那等委曲。

这一声囡囡让杜云萝好不轻易忍住的泪水又落了下来。

杜云萝抱紧了甄氏，宿世痛苦如潮流，压抑得让她喘不过气来，她瞪大眼睛，哭得无声。

夏老太太被堵了一句，沉闷地哼了一声：“你不使心眼，你刚就打草率眼。”

杜云茹抿唇直笑，搂着杜云萝，捏了捏她的脸颊：“坏东西！为了几盆芍药埋汰我，就每天变着法儿来算计，我的库房迟早要被你搬空了。怕了你了，晚些让人给你把芍药送去，可不准再哭了。”

杜云萝咽呜，她有多少年没有这么痛痛快快地哭过了？

世子爷迟早是要出征的，将来如有个万一，杜云萝如何办？

“五女人呀，性子是娇气些，可心肠那是极好的，别人不晓得我们五女人，石夫人倒是体味的，石夫人与定远侯府沾亲带故，许是侯府那边听了些呢？”许嬷嬷谨慎猜想。

刚迈出来，就听得甄氏的声音从阁房里传来：“云萝，好囡囡，快出去让母亲瞧瞧。”

许嬷嬷忍俊不由，她就晓得，杜公甫和夏老太太是极其护短的，特别是对杜云萝，更是捧在掌内心。

看着慈爱的母亲，杜云萝悔意更深，她悄悄深呼吸，就怕真的哭出来。

杜公甫这才不耐地放动手中小棍，吹着胡子道：“我说你啊，多大年龄的人了，还跟孙女儿使心眼。”

杜云茹话音未落，就感遭到捏着mm脸颊的拇指一烫，低头看去，那双标致的眼睛尽是泪水，如决堤普通，止都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