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蓦地嘲笑，“你别忘了，她为何当了奴婢，她是为了皇上，而她的爹是容策！”

乔钺斜睨容妆，厉色道：“容妆，去传朕的口谕，命内廷司给太后宫里挑上十几个宫人送畴昔。”

太后端起案上的茶盏，拿杯盖拂去浮叶，啜了一口放下道：“苏令芜深得圣心，由皇上的神采便可看出，那一穗嘉禾，实在给她添了很多荣光，至于容妆，早在宫变那日就已暴露端倪，你进宫前你爹必定奉告过你，她是皇上的人，那夏归年的闺女儿夏兰懿既然故意帮着容妆说话，可见夏兰懿她与你殊途。”

见太后阖眸假眠，白清嫱唤道：“姑母，您倒是和嫱儿说句话啊。”

端仁宫，太后寝宫。

“故交？甚么人？”乔钺挑眉问道。

原是意难平，想到这里俄然感觉就豁然了，既然都是如此，那么本身也没甚么好悲戚的，归正，有那么多人断送在这里。

“说甚么？”太后淡然启唇，绯红的唇色和染了大红的指甲呼应一色，夺目妖娆。

果不其然。

太后用心咬深了‘重’之字眼，眼里了然的看着乔钺，眼角被浓厚脂粉袒护的细细纹路皆攀上笑意。

乔钺抬眸一霎，旋即低头淡唤道：“太后。”

乔钺捡起宣纸，递给容妆道：“收起来吧。”

“是。”容妆领命拜别。

乔钺气定神闲的将狼毫置入笔洗当中，净水涤着笔尖，浓厚的墨色晕染开一圈昏黄，一丝丝一缕缕缠绵蜿蜒着，不一会儿便已将笔洗中的水尽数染成了玄色，好似夜空苍穹。

容妆的目光终究落到‘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一句上，这是多少有情女子的华梦啊，正因可贵，才称之为梦，且是万千难求的华梦。

伐鼓其镗，主动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太后摇点头，目含暖色道：“哀家在这后宫糊口了半辈子，看人待物，远比你细致明白，当今皇上喜怒不形于色，几近从未是以等小事动过色彩，若真只是个婢女，是决然引不起他一丝一毫分歧平常的神情……”

太后蹙着眉头沉吟着，如此一来，她端仁宫里反倒有了乔钺的人，她怎能不忧烦。

太后忽而嘲笑：“但是，哀家本日却看到了例外，就在那容妆跌倒的时候，皇上的神采变了一变，然后是紧紧皱起的眉头。”

***

翌日趁着乔钺上朝之际，容妆得了闲暇，应商定去存酒堂看了姚姑姑。

“嗯。”乔钺低下头练字，容妆见机的走到他身边，细细研着墨。

话至此，太后俄然噤了声，垂下眸子不再言语。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好久未曾长谈过，一时聊得甚欢，竟健忘了时候，待蓦地想起来时，仓猝回到宣宸殿，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