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殿中蜡烛焕然一新之时，卫太后的声音缓缓响起，“如何，想好了吗？”

卫太后能走到本日，成为后宫第一人，自是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莫说只是磕几个头，就算冬梅这会儿死在宁寿宫中，也不会窜改甚么。

“他们是没有错，但你错了，以是，真正害死他们的不是哀家，而是你！”

谁也没想到冬梅会俄然这么做，一时皆愣在那边，冬梅抹去脸上重堆叠叠的泪痕，冷声道：“你如此滥杀无辜，就算拜再多的佛，念再多的经又如何，一样要下十八层天国！”

冬梅倏然昂首，两眼放射出惊骇之色，下一刻她冒死点头，“不成以……你不成以这么做！”

冬梅神采发青，话说到这个份上，她那里还会不懂，卫太后清楚是拿赵家一族的性命，威胁她供出陈氏之事。

卫太后慢条斯理拨弄着缠在手腕上的佛珠，浅笑道：“为何不成？”

尹秋感喟道：“我晓得陈太妃待你不薄，但你服侍她这么多年如何也够还了，莫非你还真想看到赵家满门灭尽吗？”

冬梅望着被甩落在地的紫罗兰，怆然笑道：“太背工握生杀大权，杀奴婢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岂有‘不敢’二字，但正如奴婢刚才所说，就算是死，奴婢也毫不会冤枉太妃。”

冬梅看她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天国爬出来的恶魔，“那是一条条活生生的性命，他们没有做错甚么，你如何能够说杀就杀了？”

卫太后也不催促，端过一旁茶水缓缓饮着，凤口衔下的白玉珠子在烛光下宝光流转。

听着这如同催命符普通的话，冬梅俯身叩首，“奴婢家人与这件事没有任何干系，求太后开恩，不要连累他们。”

“不要！”冬梅扑畴昔拉住卫太后裾角，痛哭流涕，“太后，您发发慈悲，放他们一条活路吧。”

“哀家晓得你对陈太妃忠心，为了服侍她，至今未曾婚嫁，但你也得为本身，为赵氏一族考虑考虑；只要你说出真相，哀家不止赦你无罪，还能够保你与赵氏一族起码三代繁华。”

周宁待要再言，被卫太后禁止，后者盯着她缓缓道：“倒是哀家低估了你对陈氏的忠心，既然你要做一个忠心护主的主子，那哀家成全你。”顿一顿，道：“尹秋，去京兆府传哀家懿旨，冬梅协从陈氏谋乱，罪及三族，着将赵氏三族以内的人，全数押赴法场，当即处斩，非论男女老幼，一个都不准放过”

尹秋满面惊奇地愣住脚步，“太后有何叮咛？”

“经历数代，方才有本日的福报，你虽入了宫，但还是赵家子孙，若因为你一人，而令赵家今后断子绝孙，来日地府之下，你有何颜面去见赵家列祖列宗？”

冬梅紧紧咬着下唇，一边是跟从了二十多年，待她如亲妹的主子，一边是与本身血脉相连的亲人，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她该如何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