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蟾宫端着黑釉碗，赞了声好，然后多付了十几文钱，叫老板娘用竹筒灌了一碗，作为礼品，带去拜见白老爷子。

“归正你也是要嫁人的，为甚么不嫁个好的？”唐棣桀桀桀的笑着，“暮蟾宫，你娘和她同时掉河里，你救谁？”

唐娇接过竹筒，笑道：“那我就直说了……白老爷子，您还记得我吗？”

“那就没错了。”白老爷子拍了拍大腿道，“脸谱就在你手里！”

他将唐娇送回家，便自回宰相府去了。唐娇目送他分开，然后回身回家，撸起袖子，开端翻箱倒柜，灰尘漫天中，天机的身影呈现在她身后，没有说话，只是悄悄靠在墙上看着她。

“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即便故意却也有力。”唐娇扫了他手里的帕子一眼，笑吟吟道，“何况就你现在的模样来看……底子用不着我脱手。”

身边的妃子扶着他，用手帕悄悄捂着他的嘴，他将一口黄中带红的痰吐在里头，他昂首，两只枯黄的眸子盯着唐娇，嘲笑一声：“说实话，朕很想杀了你。”

唐娇没发明他，抬手擦了把脸上的灰，反将小脸弄花，东西捡来捡去，垂垂烦了，便将新翻出来的册子向后丢去，那册子在空中翻转几圈，被天机抬手接住，悄悄放在桌上，然后无声分开。

“谁要听你说这些啊？”唐棣不耐烦的打断他，“朕只问你，你救谁？”

暮蟾宫将装醪糟的竹筒递给唐娇，唐娇接过，走到白老爷子身前，双手献了上去：“白老爷子请。”

唐娇看着他，一言不发。

久闻其名，不见其人，若非暮蟾宫带路，她又安知这平常至极的大门背后，住着一个足以摆布天下大事的白叟。

“永河全长七百四十七千米，流经三州四十县。”暮蟾宫答复，“近几年干旱少雨，故下流经常处于断流状况，难以成河。去掉下流的一州二十县，剩下的两州二十县里，有十个县或偏僻或萧瑟，可谓穷山恶水之地，家母和唐女人毫不会驾临那种处所，故再解除……”

远近闻名的甜水铺子，门前挂着一只青葫芦，以示客人店内有酒水出售，店家是个微胖的妇人，见是常客，笑眯眯的舀了两大碗醪糟递来，江米乌黑，加了很多蛋和枸杞，色采明丽，披发一股清甜的酒味。

唐娇：“……”

唐棣：“……”

那是个面貌极艳的男人，肥胖身姿包裹在龙袍以内，时不时以拳掩唇咳嗽两声，眼眶凸起，面如黄纸，像盛极一时即将式微的花枝。

暮蟾宫身披朝霞，如白衣上开出光辉的花，伸手撩了撩她耳边碎发，目光和顺：“嗯，归去吧，我送你。”

说完，他昂首看向唐娇：“我们来谈一场买卖。”

不管话本中多少次写到深宫内院，但这还是唐娇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宫殿，见到活生生的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