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正揣摩着这件事,云氏开口道:“等回了家,去我那边取对牌帐本,另有些旁的杂七杂八的东西。”
在来之前,沈瑜还曾经担忧过,怕云氏会应对不好如许的局面,踌躇着要不要开口帮手。可及至到了这里,才发明压根没有她插手的余地,云氏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可对于该如何说该如何做,倒是一清二楚的。
她并不是个爱显摆的人,可有的时候,还是要拿出来用一用的。
云氏这话一出,厅中一片死寂。
不管对她这行动是褒是贬,但起码都晓得了这位不大好惹,起码不是能等闲弹压的。
侯夫人都松了口,世人就更不会说甚么了,再看向沈瑜之时,神情眼神便都好了些。
可沈瑜却觉着有些奇特。
云氏一向是神情淡淡的模样,触及沈瑜这摸索咨询的目光后,眨了眨眼,稠密的眼睫如同蝶翼颤抖,眼神却很和顺,仿佛还带着几分无法的放纵。
钱氏哑然,她觉着云氏或许是偏执得发了疯,实在是没法劝了。
她身穿靛蓝色的直领对襟缂丝褙子,戴着五蝠图样嵌翡翠的抹额, 腕上挂了串白玉佛珠, 明黄色的流苏坠子跟着她的行动微微闲逛着。
“您与侯爷如何定夺,不该我置喙,可如果要问我的意义,那我并不认同。”云氏道。
只这么一眼,沈瑜便确信云氏明白了她的意义。
对世家女眷而言,孝道二字能压死人,不管是谁,对自家公婆必然是诚惶诚恐,恐怕惹了二老不悦。也恰是以,云氏便显得特别。
母子之间哪有深仇大恨,即使侯夫人当初因着宗子执意要娶云氏,生出些嫌隙,可跟着宗子战死疆场,便也烟消云散了。
很多人都吃惊地看着沈瑜,也算了解了,为何她能三言两语把宋惜晴给驳斥了,还能让宋惜晴半句辩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云氏猜到了她想做甚么,也赐与了无声的放纵。
她是痛失太宗子的人,现在云氏不也是吗?她有三个儿子,可云氏却只要一个,现在甚么都没有了。
侯夫人看着云氏惨白如纸的神采,孱羸的身材,俄然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既然云氏并非甚么都不懂,为何这些年的做派却老是与世家格格不入,我行我素到令人诟病的境地。
“罢了,”侯夫人合上眼,摇了点头,“这是你那边的事,你本身决定就是。”
她先前那话的确是不怀美意,可却算不上多过分,如果换了旁人,说不定压根就听不出来,或者听出来了,也没甚么话好说。
最后还是侯夫人冷声道:“她不过是个妾。”
云氏也没多说,扶着沈瑜站起家,辞职了。
云氏应了声,而后道:“予璇那日在太后宫中,她说,太后原是想给阿瑜正妻的位分,只是出于旁的考虑,终究给了如夫人的位分。可不管如何说,平远都只要她一人,我已将管家的事件尽数托付给她,故而本日带她来让诸位看看,也算让她认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