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爹让她进城了吗?”
“那究竟图啥?”韩安然一脸茫然。
灰衣少年直勾勾的盯着他,跟不上他那腾跃的思惟。
“再厥后呢。”
死百口,在边关真算不上甚么。
“你不是我爹在内里熟的娃,这么说我爹获咎过你?”韩安然下巴有点痒,低头在捆着本身的麻绳上蹭了蹭。
疯子明显为活命试图迟延时候,不过讲的这个故事挺吸惹人,灰衣少年暗自发笑,但嘴上却问道:“再厥后呢。”
“明白了,阿谁带着娃的逃卒是想用人头换法外开恩。”
土屋里,挎着弯刀的胡人听到内里动静,跟正在铺毯子的灰衣少年叽里咕噜交代了一句,便缓慢地系上布巾捂开口鼻,拉开门冲了出去。
灰衣少年醍醐灌般反应过来,沉吟道:“想凑够五颗人头,少说也要杀五十个胡匪。”
韩安然舔舔嘴唇,接着道:“他们用刀架在我脖子上,但没要我的命,也没要钱,乃至没抢我的水和干粮,只跟我要五张衙门的海捕文书,就是带画像的那种赏格缉拿布告。”
“你们这是筹算玩谍战?”
“别看了,你就算把小爷的皮草扒下来换上也不像!”韩安然没想到会赶上这类事,又夸大道:“另有口音,糊口风俗,连走路姿式都不一样,的确缝隙百出,你就不怕被人看出马脚。”
瀚海的风真会杀人,能把人卷起来抛到几里开外,摔个粉身碎骨。
但是,他都没看清黑衣女子的边幅,乃至都没来得及呼喊,头已被黑衣女子抱住了。
难怪叶勒城里的人都叫他“韩三疯”,难怪他家奴婢都在背后叫他“疯少爷”。
皮裘少年惊问道:“你在学我!”
灰衣少年懒得再跟一个疯子废话,俯身拿起布袋,从袋里取出一个馕饼,撕下一小块塞进嘴里,细嚼慢咽。
韩安然点点头,旋即话锋一转:“实在,我不是头一次来瀚海玩,也不是头一次被绑。想不想晓得我前次是如何被绑,又是如何脱身的。”
“你们不但要杀我,也想杀我爹!”
一匹黑马被火星烫了个正着,吃痛吃惊,猛地摆脱缰绳,扬蹄疾走,眨眼间消逝在沙暴中。剩下的两匹仿佛遭到鼓励,冒死地嘶叫着,围着缰绳一头系着的马槽乱转。
“因为天正十二年,中丞大人……也就是管我们安西四镇的节度使,得知叶勒镇有很多逃卒,另有些边军作奸不法,过后都逃进瀚海。此风不生长,中丞大人大怒,当即谕令有悔过之心的逃卒逃犯将功赎罪,只要捕杀五个逃犯逃卒,之前所犯的事便可既往不咎。”
瀚海不是海,而是一片荒漠。
韩安然感慨道:“何况杀人轻易,想活下来却很难。”
“她连她爹的头都敢砍,换作我,我一样不敢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