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师爷冲动万分,掀袍朝南跪下连磕三个响头。等他起家,却带出了一丝游移来:“季家为染那些绸,向熟悉织坊赊了素绸。小人不欲打草惊蛇,遣人暗中察看。却发明一事,心中担忧会坏了主子的打算。”
木掌柜恭敬地应下了。
“那些赊欠的便条,两天前被三道堰赵家悄悄买走了。三道堰的织户们都以赵家马首是瞻。赵家许了重金,那些织户大抵觉得赵家是美意,光阴不长,对季家未曾提起。季家怕是不晓得,赵家捏着那些便条,已成了浣花染坊的大借主。”
用话劝不回,就用拳头棍棒。赵平和赵安摩拳擦掌,连连点头。
“给季家留的是最上等的鹦哥蓝。代价比别家低了一成。季家非从聚彩阁进不成。”
“掌柜客气。”靳师爷拱了拱手称谢,跟在木掌柜身掉队了店。
木掌柜劝道:“先生莫过于忧愁。赵家想要秘方,这一回却不是冲着秘方去的。”
益州城有一条染坊街。最后是有一家小染坊因取水便当,开设于此。厥后垂垂构成了一条贸易街。做的买卖买卖都与染字有关。染坊所需的器具家什,染丝染布所用的颜料,应有俱有。彭水的朱砂,嵩州的赤铁粉,矿石粉,资州的生石灰……剑南道及相邻州郡特产都在此开店运营。
靳师爷点头道:“益州府顶级的染丝秘方被我们弄到手很多,唯差浣花染坊的蜀红丝与浣花丝秘方。那季老爷活着时,视秘方为性命普通。季太太为了秘方誓不再醮。季氏母子死不吐口,要他们性命何用?主子观兵法,书上写不战而屈人之兵。锦的吵嘴在于丝。等我们也能染召盘级丝织出上等锦,何愁破钞的金银回不来?我走了,你细心办事。”
“小的明白。只要有媒人登门,就劝归去。”
见他并不把赵家的事放在心上,木掌柜也跟着松了口气。两人扳谈随便自如起来。
“夙起大亨通!”木掌柜也笑着应了。
染坊街靠北处有一间染料老店。两只石鼓立于店铺门口,基座已生出一层苍翠苔绿。正中挂着“聚彩阁”三字店招。摆布深色檀木上雕刻着一副春联。上联是:鹅黄鸭绿鸡冠紫。下联为:鹭白鸦青鹤顶红。
常缸头随便瞟了眼,正碰上赶车男人抬起了头。那双眼如豹眼普通,精光四射,吓得常缸头从速低下了头,心想,这男人不像浅显的赶车汉,倒像是个保镳的。管他呢,人家给聚彩阁送染料,与自家无干,转眼将这些心机抛到了脑后。
“赏你就拿着。盯紧了。晓得如何做吗?”
他晒然一笑,眼神变得冷酷无情:“我本来是想许你平妻。想你念着我的难处应下。我没想过委曲你做妾。既然你无情,那就做我赵家的奴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