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话说得平安悄悄,可赵彤已是神采一变,‘咚’地跪了下去,“殿下恕罪!臣……”
垂下头,恭谨谨慎道:“殿下恕罪,下官实在是忙忘了。怎地还劳动殿下为此等小事特地出宫?派小我给下官传个话便是。”
纪澜听得嘴角都抽搐了——这宋家,是甘愿将人小女郎的明净名声给毁了,也不肯消弭婚约?这天下竟然另有无耻到这类境地的清流世家?!
那人声鼎沸之状,大有刘全不给个说法,就能将京兆府给冲了的不罢休架式!
“天下脚下,身为父母官竟敢如此欺上瞒下!刘全,你出来!”
纪澜抱着胳膊站在他劈面,撇嘴:“我都说了是殿下的叮咛,你非不信。好了,现在殿下亲身来了,这消弭婚约的折子,你到底写还是不写?”
凑到裴洛意跟前,哑着嗓子低声道:“殿下,无妨您自去与暗桩讨论,我去瞧个热烈?”
他垂眸,神采寡淡地看向地上跪着的当朝一品大员:“赵彤,你是当朝老臣,夙来慎重,有些事,孤信你能措置安妥。”
纪澜在劈面耻笑一声,“可不敢这么怠慢赵大人,我拿着殿下的玉牌来都不好使,旁人来了能有效?不若趁着殿下现在过来,你直接写了折子,请殿下唆使完了事。”
刚出了门外,俄然见一个礼部衙差吃紧跑来。
虽语气寡淡,可纪澜却眼眶一瞪——啊啊啊!殿下活力了?是活力了吧?啊!真的活力了!有好戏看了!
翌日,初晨浓雾起,不过辰时便散去。
赔着笑转向上首,看那一身云锦广袖长衫,玉冠束发,手握一串小叶紫檀木念珠,清冷酷雅若云中画仙,不染灰尘半分的裴洛意。
拔腿就跑!
抬昂首对上那双无情无念无喜无悲的眼,后背倏而一寒。
几个衙役昂首一看!
他倏而一颤,一拍脑袋,回身就急仓促去写折子!
……
“请府尹出来发言!那玉真观乃是个逼良为娼拐买无辜少女的反叛之地!为何官府却秘而不宣!莫非是官官相卫,欺瞒我们百姓不成!”
可这话他不敢说,朝自家大人看了眼,道:“右侍郎大人他们见不得宋家这般……欺辱郡主,就跟那参军起了争论,眼下,还跟着去了京兆府,说要为郡主主持公道。”
实在不是他不肯写,而是这婚约,先有摄政王打号召,厥后摄政王身边的幕僚也特地来讲了一趟,话里话外的都是宋家经此以后只怕会再进一步,你若不想获咎这清流的中流砥柱,还是别动这婚约。
几个衙役吓傻了,此中两个扭头就朝里跑!
那衙差一愣——郡主不是我们衙门的人,这也轮不着我们管啊!
裴洛意脚下一顿。
就见一群读书人浩浩大荡结伴而来,径直到了府衙门口。
裴洛意墨眸中清和静宁,声音淡凉,“孤去看看,宋家,那边来的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