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面上便浮出一丝极淡的笑来，却并不说话，眼角的余光瞧见傅珺也在看着碟子，便笑问：“棠姐儿是想吃果子了么？”

王氏却恍若未觉，面色极其平平。只是，不知为何，在王氏平平的表面下，傅珺只觉一股凛然之气劈面而来，倒像是将军杀上疆场的意味。

傅庄之妻张氏挽了个堕马髻，穿了件柳芳绿的素色褙子，下衬着八幅素色藕花裙，看上去既清雅又荏弱，与大袖飘摆的傅庄站在一处，非常赏心好看。

王氏便笑了，用下颌点了点阿谁瓷碟道：“你瞧瞧，这像是顺水情面么？这器物、这点心，多么精美，平常我们连边儿都摸不着的。就算是顺水情面，也断没有光亮正大送来的理儿，如果略避一避人，倒另有几分真。”

见屋里再无旁人，怀素便上前两步，从篮子里取出一碟荷花糕来，将早上在小偏院里产生的事情向王氏禀了一回，末端将点心搁在妆台上，退后两步，静待王氏示下。

怀素不敢接话，只垂首站着。

侯府大房共有两子两女。按侯府男、女分开序齿的规制，这四个孩子里的宗子傅琛、次子傅琮以及二女人傅珈皆为张氏所出，唯有大女人傅珍是孙姨娘生的。

“老夫人刚刚才醒，三太太请随婢子出去。”素云道。说罢便回身带路，却又借着侧首的机遇，再度悄悄掠了王氏一眼，眸中的讶色已转作冷傲。

如此一来，亲冷淡近，一目了然。

正院以“惠风阁”为主体。院门处是一排倒座房，正对院门则是三明两暗五大间正房。东、西厢却未曾建房，而是各筑了一带菱花粉墙。此中东墙设了花架，厚厚的一面墙上粉白黛绿，由春至夏皆是花团锦簇；西墙边则是一片梨树林，初春时节一树的冰姿素颜，落英仿佛雪舞，隆冬时则是满墙的浓荫，风过处飒飒有若秋声，极其称心。

一时饭毕，傅珺与王氏在丫环的奉侍下漱口净面，清算安妥了，将桌案也撤去，王氏便坐在打扮镜前清算仪容，预备稍后去给侯夫人存候。

王氏从镜中瞧见，便知这是有事要禀，挥了挥手，丫环们便都退了出去。一旁的蒋嬷嬷与涉江却都没动，皆看了看傅珺。傅珺穿过来这些时候，晓得这个行动的含义，便点了点头，这二人也退了下去。

王氏却没答她，只望着窗外略略泛青的天空入迷，好一会方才淡声道：“是甚么事我内心稀有儿。”停了一下，又嘲笑了一声：“倒是打得好算盘，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么？那些乌糟事还真打量我不晓得呢。”说着，面色便又冷了几分。

便在此时，却见怀素挑帘走了出去，手里提着只藤编的小篮子，见了王氏却不出声，眼睛往四下扫了一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