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章脚步未停，大步走了出来，只留下冯满寿等人站在原地，大家皆是一脸的打动。

他实在是太欢乐了，整颗心都热得很。一点也未觉气候酷寒。他乃至感觉，明天他的表情，比小时候过年看宫里放焰口时还要高兴。

大监冯满寿挪步上前，将一件雪貂大氅披在了刘章的身上。

雪仍鄙人着，宫道之上沉寂无人，全部尘凡似都被这一场雪淹没了。那接天连地的片片雪花，无声地飘落下来，偶有北风扫过，便吃紧地搅成了一团，扑到人的脸上来，叫人底子睁不开眼。

杜冲正自想着，便闻声外头小监报说方预来了。

刘章虚扶了一下道“先生请起”，又叫人换了新茶上来，方坐下与杜冲说话。

他当然不信赖傅庚俄然就转性了，变成了好色之人。太子刘章也不信赖。

因为，傅庚比来过得很不好。

冯满寿躬身道：“回殿下的话，都在偏殿里候着呢。”

太子刘章阔步踏出承明殿高大的殿门，昂首望了望天。

若说傅庚暗中有甚么行动，东宫派出去的人手察看多日，再加上埋在平南侯府的暗线禀报，得出的结论便是：这位御史大人每天乌青着脸去官署，再乌青着脸回府。家里隔三差五地喧华，众小妾为了件衣裳料子就能打起来，他家正室太太底子赛过不住，还跟着一块儿闹，的确就是乱成一锅粥。

刘章点了点头，舒畅地眯起了眼睛：“傅三郎今儿又出了甚么事？”

圣上对此虽未作表态，但比来对傅庚的态度亦不像平常那样和蔼了，召傅庚进承明殿的次数也较着少了很多。

据杜冲所知，傅庚所抬的五房小妾，皆是府里的丫环。此中一房是侯夫人身边得用的大丫环，剩下的四个便满是正室太太的贴身陪嫁丫环。

冯满寿赶紧跟了上去，踮着脚根儿将刘章大氅上连着的风帽替他戴上了。

傅庚的后宅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据刘章获得的动静，说是傅庚的正室太太与他新纳的五房小妾每日里闹得不休，差点儿没将平南侯府后院儿的屋顶给掀了。

但是，不过一夜之间，这位傅探花俄然又变回了当年的模样，一口气连抬了五房小妾，为此还将嫡远亲的女儿挪到了别的院子里，将五房小妾与正室太太全归在一个院儿中，这类行动实在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刘章回顾望他一眼，见他的一张脸上尽是皱纹，满头的头发已经斑白了。刘章便暖和一笑：“冯大监还当吾是小时候呢。”

冯满寿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开了花：“主子不敢。殿下莫要受了寒气。”

冯满寿知贰表情颇好，便陪笑道：“主子已经好些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啦。”

“殿下，可要叫步辇？”他低声问道。

自从当年河道大案以来，傅庚一扫往昔风骚探花郎的形象，变成了一名不苟谈笑、行事端方的冰脸君子。进京以后又任了御史，平素言行非常谨慎，连教习坊都不常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