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张顺与同安道全下得北岸,背了药囊,移身便走。那安道满是个文墨的人,不会走路;行不得三十余里,早走不动。张顺请入村店,买酒相待。正吃之间,只见内里一个客人走到面前,叫声:“兄弟,如何这般迟误!”张顺看时,倒是神行太保戴宗,扮做客人赶来。张顺仓猝教与安道全相见了,便问宋公明哥哥动静。戴宗道:“目今宋哥哥神思昏倒,水米不进,看对待死!”张顺闻言,泪如雨下。安道全道:“皮肉赤色如何?”戴宗答道:“肌肤蕉萃,终夜叫喊,疼痛不止,性命迟早难保!”安道全道:“如果皮肉身材得知疼痛,便可医治;只怕误了日期。”戴宗道:“这个轻易。”取两个甲马,拴在安道全腿上。戴宗自背了药囊,分付张顺:“你自慢来,我同太医前去。”两个离了村店,作起神行法,先去了。
且说戴宗引著安道全,作起神法,连夜赶到梁山泊;寨中大小头领接著,拥到宋江卧榻内,就床上看时,口内一丝两气。安道全先诊了脉息,说道:“众头领休慌,脉体无事。身躯虽是沉重,大抵无妨。不是安某说口,只旬日之间,便要复古。”世人见说,一齐便拜。安道全先把艾培引出毒气,然后用药:外使敷贴之饵,内用长托之剂。五日之间,垂垂皮肤红白,精神津润。不过旬日,固然疮口未完,却得饮食如旧。只见张顺引著王定六父子二人,拜见宋江并众头领,诉说江中被劫,水上报冤之事。众皆称叹:“几乎误了兄长之患!”宋江才抱病好,便又对众挥泪,筹议要打大名,救卢员外,石秀。安道全谏道:“将军疮口未完,不成轻动;动则急难痊可。”吴用道:“不劳兄长挂记,只顾本身将息,调度体中元气。吴用固然鄙人,只就目今春初时候,定要突破大名城池,救取卢员外,石秀二人道命,擒拿淫妇奸夫,以满兄长报仇之意。”宋江道:“若得智囊真报此仇,宋江虽死瞑目!”吴用便就忠义堂上传令。有分教:大名城内,变成火窟枪林;留守司前,翻作尸山血海。恰是:谈笑鬼神皆丧胆,批示豪杰尽倾慕。毕竟智囊吴用怎地去打大名,且听下回分化。
那李巧奴道:“我却不要你去,你若不依我口,再也休上我门!”安道全道:“我药囊都己清算了,只要解缆,明日便走。你且宽解,我便去也不到担搁。”李巧奴撒娇撒痴,倒在安道全怀里,说道:“你若还不念我,去了,我只咒得你肉片片儿飞!”张顺听了这话,恨不得一口水吞了这婆娘。
且说这张顺在本处村店里连续安息了两三日,只见王定六背了包裹,同父亲,公然过来。张顺访问,心中大喜,说道:“我专在此等你。”王定六大惊道:“哥哥何由得还在这里?那安太医安在?”张顺道:“神行太保戴宗接来迎著,已和他先行去了。”王定六却和张顺并父亲一同起家,投梁山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