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婆道:“放你娘狗屁!老娘一双眼倒是琉璃葫芦儿普通!却才见押司努嘴过来,叫你发科,你倒不撺掇押司来我屋里,倒置打抹他去!常言道‘杀人可恕,道理难容’”这婆子跳起家来,便把那唐牛儿劈脖子只一叉,踉踉跄跄,直从房里叉下楼来。
那婆娘应道:“不干你事!你自去睡!”
婆子喝道:“你不晓得破人买卖衣饭如杀父母老婆!你高作声,便打你这贼乞丐!”
宋江便道:“王公,我日前曾许你一具棺材钱,一贯未曾把得与你。本日我有些金子在这里,把与你,你便可将去陈二郎家买了一具棺材,放在家里。你百年归寿时,我却再与你送终之资。”
婆子笑下楼来,口里道:“押司安设。彻夜多欢,明日渐渐地起。”
吃那婆子拦住,道:“押司!不要使这科分!这唐牛儿捻泛过来!你这精贼也瞒老娘!恰是‘鲁般手里调大斧!’这迟早知县自回衙去和夫人吃酒取乐,有甚么事件得发作?你这般道儿好瞒魍魉!老娘手里说不畴昔!”
婆子笑道:“我儿只是烦躁,且畅怀吃两盏儿。押司也满饮几杯。”
宋江被他劝不过,连饮了三五杯。婆子也连连吃了几杯,再下楼去烫酒。
阎婆惜自想道:“你不来睬我,希冀老娘一似闲常时来陪你话,相伴你要笑!我现在却不要!”
那婆子倒笑起来,说道:“又是我的不是了。押司是个风骚人物,反面你普通见地。你不把酒便罢,且回过脸来吃盏酒儿。”婆惜只不回过甚来。那婆子自把酒来劝宋江。宋江勉意吃了一盏。
宋江是个实在的人,吃这婆子。一篇道着了真病,倒抽身不得。
王公道:“休要去取。明日渐渐的与老夫不迟。”
婆子下楼来,清算了灶上,洗了脚手,吹灭灯,自去睡了。
唐牛儿钻将过来道:“你打!”
这婆子哈哈地笑道:“你两个又不是泥塑的,做甚么都不作声?押司,你分歧是个男人汉,只得装些和顺,说些梯己话。”
阎婆道:“我儿,你也陪侍你的三郎吃盏使得。”
宋江道:“莫不是县里有甚么要紧事?”
婆子笑道:“押司莫要见怪。闲活都打叠起,明日渐渐奉告。外人见押司在这里,多少干热的不怯气,胡言乱语。放屁辣臊,押司都不要听,且只顾吃酒。”筛了三盏在桌子上,说道:“我儿,不要使小阿儿的性,胡乱吃一盏酒。”
宋江坐在杌子上睃那婆娘时,复地叹口气。约莫已是二更气候,那婆娘不脱衣裳,便上床去,自倚了绣枕,扭过身,朝里壁自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