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道:“是我。”
那妇人道:“你恁地狠,我便还你不迭!”
阎婆道:“票子也不济事;须是押司自去取,便肯早早发来。”
宋江道:“公然未曾有这金子。”
这边也不回话,一迳已上楼来。
宋江道:“也说得时。”
宋江道:“你端的不还?”
婆子笑道:“倒是甚话!便是押司生的眼凶,又酒性不好,专要杀人,押司休要讽刺老身。”
那婆娘听得是宋江了,仓猝把鸾带,刀子,招文袋,一发卷做一块藏在被里;扭过身,靠了床里壁。只做睡着。宋江撞到房里,迳去床头雕栏上取时,却不见。宋江心内自慌,只得忍了昨夜的气,把手去摇那妇人,道:“你看我日前的面,还我招文袋。”那婆惜假睡着只不该。
宋江又摇道:“你不要暴躁,我自明日与你陪话。”
阎婆问道:“你两口儿做甚么闹?”
宋江道:“这个轻易;我去陈三郎家买一具棺材与你。仟作行人入殓时,自我分付他来,我再取十两银子与你成果。”
两个下楼来,婆子去房里拿了锁钥,出门前,把门锁了,带了钥匙。宋江与阎婆两个投县前来。此时天气尚早,未明,县门却才开。那婆子约莫到县前左边,把宋江一把扭住,发喊叫道:“有杀人贼在这里!”吓得宋江慌做一团,赶紧掩开口,道:“不要叫!”那边掩得住。县前有几个做公的走将拢来看时,认得是宋江,便劝道:“婆子闭上嘴!押司不是这般的人,有事只消得好说!”阎婆道:“他恰是凶首,与我抓住,同到县里!”
婆惜道:“不还!再饶你一百个不还!若要还时,在郓城县还你!”
宋江听了“公厅”两字,肝火直起,那边按捺得住,睁着眼,道:“你还也不还?”
婆惜道:“第二件,我头上带的,我身上穿的,家里利用的,虽都是你办的,也委一纸文书,不准你往厥后讨。”
阎婆道:“恁地时倒是好也!深谢押司!我女儿死在床上,怎地就义?”
婆惜道:“有那梁山泊晁盖送与你的一百两金子快把来与我,我便饶你这一场‘天字第一号’官司,还你这招文袋里的款状!”
恰是∶祸福无门,惟人自召;披麻救水,惹焰烧身。
宋江道:“这个无妨。既是你如此说时,你却不消忧心。我很有家计,只教你丰衣足食便了,欢愉半世。”
宋江道:“这件也依得。”
宋江道:“你也须知我是诚恳的人,不会说慌。你若不信赖,限我三日,我将家私变卖一百两金子与你,你还了我招文袋!”
宋江道:“那两件倒都依得。这一百两金子公然送来与我,我不肯受他的,依前教他把了归去。若端的偶然,双手便送与你。”
宋江道:“你女儿忒无礼,被我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