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忙跑进内殿，还没到跟前儿，就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她到的时候，庄太妃婆媳还未到，蘅言就同太皇太后又说了会儿话。想是此一别将是永诀，太皇太后竟可贵的同她说了很多的梯己话。又殷殷交代蘅言，出了宫，就隐姓埋名，待过了这段日子，天子垂垂忘了她，就由庄太妃给她寻门好婚事，后半生顺顺利遂的，再分歧宫内里又一丁点儿的牵涉。

到了这个点儿，蘅言倒是有点儿舍不得那人了。

素满忙道：“皇后主子那天早晨在寿康宫跪了一宿，奴婢传闻，万岁爷那天早晨歇在朝阳宫里，而当天早晨，太子爷的乳娘焦氏，暴毙身亡。这倒还不算，第二天，朝阳宫里，跟从皇后主子入宫的旧人，全都被打发到北五所去了。”

天子缓缓起了身，望着无垠夜色愣愣入迷，思考了会儿，道：“此次朕南下，你就不必跟从了，留在京里，随时重视着庄亲王府的意向——需求时候，想体例迟延，不管如何，都要比及御驾回銮。”

半晌，头顶上才响起天子倦怠至极的声音：“明儿个庄太妃的肩舆可安排好了？”

烛影摇摆生姿。

太皇太后动解缆子。

庄太妃瞧蘅言一张小脸儿煞白，不由得心疼，招手唤了李全近前回话：“你们万岁爷带姮妃主子出宫何为？”

吴进忠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真是感觉面前这事儿——这都算甚么事儿呢！

如果只是秦家女儿？

及至临走前的早晨，眼瞧着都到寝息的时候了，天子还在含章殿里挑灯批阅折子——可真够不要命的——蘅言这么想着，却还是身不由己的去了含章殿里。

太皇太后靠在秋香色麻姑献寿的大引枕上，呼吸垂垂均匀。素满替她搭上薄毯，躬身退了出去。

兜兜转转，终究还是出了宫。

以是老太承平时也挺喜好阿谁贫寒孤傲的大才子的。

他伸脱手，抚在她脸上，轻声道：“朕，实在，从未——”

蘅言这么一说，她倒也没多想，想着能够是平时天子给蘅言嘀咕过纪尧风的甚么不当之处，便笑着应下了。

天子闻声动静，抬抬眼皮子，随即低了头。

内里突然起了大风，呼呼的从穿廊上面吹过，拍打在那扇未合的窗格上，呼呼啦啦的作响。

“你曾同纪尧风同在你祖父身边学书，日日作伴，可真是青梅竹马之情！朕传闻，当年你入宫，纪尧风还苦苦向你父亲讨情——”天子伸手卡住她的小巧下巴，冷声漠语的：“若非如此，当年朕已经留了你的牌子，你又何必冲犯天威跑出殿去？若非如此，纪尧风为何频频回绝朕赐婚的旨意？秦蘅言，你瞒朕瞒的好苦啊！”

“既然万岁爷不肯歇着，奴婢自是不能强求，只是，奴婢还想问问万岁爷些事儿。”她蹲下\身子，偎在天子身边，低声问他：“万岁爷当真不信赖奴婢，当真觉得奴婢和纪大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