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正色说道：“这女子的遭际实可堪怜，只是令我愤怒的是，当日她垂死之际，然诺找了我去。她本是难产之象，我怕她忧心，却未说出口，正在考虑如何同保母子二人，她却遣走了接生的婆子，隔着帘幕说道，让我救她一命，不必为孩子性命为忧，如果只能保住一人，判定舍去孩子便是。”

天气晚了，日落以后，就没有太多闷热之气。夜间温度也变得适合，蝉鸣的声音也垂垂褪去。一阵风吹过来，舒娥只觉衣衫微动，发丝混乱地遮住眼睛，一如混乱的心境。

“这里的老爷和太太如何说？”祖父低沉着声音问道，“你见到四少爷了吗？”

舒娥忍不住一声惊呼，脸上神采大变，固然晓得此时现在淑颜将这孩子看得比她本身的性命还首要，却还是心中惊痛，指尖也止不住悄悄颤抖。

但是看祖父的模样，却似八月十五会有甚么事情。舒娥一起出了养心苑的门，心中也是一起思路纷繁。

有些猎奇，又有些顺从，舒娥正欲回身回墨韵堂去，却瞥见一个女子的身形向着围墙四周走去。

舒娥忙道：“爷爷您医术高超，济世救人，舒娥那里及得上分毫？”

舒娥睁着一双美目，怔怔地看着祖父，迷惑道：“那爷爷您为甚么说……”

“老爷整日不见我面，那次她召见丁香和菊豆，奉告她们三少爷出门采办大婚用的东西去了。”舒娥说道：“四少爷也是不时不见面。”

那还是在舒娥刚进宫的时候，为了这件事情，心疼小妹的尚秀士甚而成心刁难舒娥和丁香。

不过在有婚约之前，三少爷回绝了此事。

爰求柔桑，春日迟迟。采蘩祁祁，女心哀痛，殆及公子同归。

舒娥悄悄点了点头，说道：“这都是人所难料的事情，都让淑颜碰上，也实在是不幸。”

恰是所谓的，七月流火，玄月授衣。

舒娥俄然说道：“爷爷，三少爷去了那里？”声音竟也微微发颤。

祖父浅笑道：“你明白我的企图么？”

和尚家二女人尚琬云的婚约，真是一波三折。

“与其求药，不如求生。”舒娥蓦地想起了幼时祖父说过的这句话。也终究明白了祖父对淑颜说这些话的企图。

无巧不巧，太后表扬曹家的功劳，厥后竟然又将尚氏指给了三少爷为妻。

太后跟舒娥说天命，她或许晓得，或许不知，在凡俗人间，太后的旨意，就是天。姻缘天定，这个词放在三少爷和尚女人身上，再合适不过。

此时现在，尚琬云的心中，也是如许吗？

“对了，对了。”祖父的语气神情都极其高兴，“以她此时的身材，吃药也是但尽人事。用药恰当，保养得好，也不过几年寿限，保养不好，不出月便会寿终。我给她写了保养的方剂，他父亲也会找大夫给她保养。只是人的病症，却会因心境而窜改。舒娥，你还记不记得，我曾跟你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