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越每听一句就点一次头。

在这一刻，青华看着浑身是伤又愁闷的楼越，第一次认识到小孩儿是个小少年了。

青华瞧一眼木剑，心伤泛上心头：小孩儿把本身伤得遍体鳞伤，却没舍得徒弟送的木剑掉一根毛刺；小孩儿再混闹，不过是想换徒弟一丝安抚。

他懂事以来便知这一辈子他只能守在此处；而他的徒弟，是超凡的神仙，迟早会分开。

“我现在也不大，为何不成？”

本来小孩儿真的一向都晓得我要分开――青华心底一软，从气头上落下来，才发明少年身上手上都是伤。

一边气小孩子儿胡做非为，一边心疼小孩儿遍体鳞伤。他眉头皱成了川――带孩子这几年，比他先前几千年都老得快。

青华怔在原地，刚才那一刻，他仿佛听到了楼镇海的声音，像衣带抚过，似耳边轻叹，那声音穿过一百多年的光阴穿进青华的神识，青华忽地站起来，往前追出两步：“楼兄？”

青华胸口闷痛，一阵气血翻涌，他抚着心口，静了半刻，再回身时，小楼越仍神采寂然地呆跪楼前。

他悄悄的隐忧――徒弟毕竟会分开他。

青华内心一坠：小孩儿从何时起重视到这个题目的？

最后他吐了一口气，在内心本身跟本身打了一架。

楼越身量比浅显十岁的孩子高半头，心志更长，能赶上十五六岁的少年。此时的他懵懵懂懂地迷恋着徒弟，内心眼里只要徒弟，把徒弟的一言一行看得比天还重，率性枉为也好，胡搅蛮缠也罢，都只求徒弟能靠近一些。

他找了几圈，没找见徒弟，最后坐在镇海墓外，取出剑，剑尖在地上画了半划，忽地顿住，又回收剑，用剑支着脑袋，垂着眸子，不说不闹。

这是镇海楼灵脉的传承。

楼越深深记下。

传承。

楼越往东海方向去，海疆以内，即便是青华的天帝修为，亦非能轻而易举追上楼越。

楼越固然只十岁，但他是镇海灵，一旦入了海，饶是普通神仙也追他不上。

青华想说皇子十二岁取亲的都有，你这还小？

楼越问：“徒弟，倘若越儿飞升成仙，是否能脱了这越风山，仗剑走天涯？”

楼越少年敏感的心不止一次绝望并惊骇。

“当时你还小。”

青华感到眼睛有些酸。

心魔！

青华提步就追。

青华的踌躇和进退维谷，楼越皆看在眼里。

楼越梗着脑袋，瞪着一双星目：“徒弟早已决计不要越儿，护与不护又有何辨别！”

没了徒弟的越风山……

少年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阿谁“徒弟不要他”了的设法像毒瘤一样腐蚀着他的心，比心上齐截道大口儿还痛。一阵刺痛从心口直逼眼眶，小楼越用力眨眨眼，背过身，捡起衣服，两个腾跃就出了后山。所过一处，花草委顿，树木折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