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结束，她顾不得吃上两口粥水充饥，便仓促去了外间。

“情急之下，并非戏弄。”固然他的确是怀着私心亲吻了她，但那只是情不自禁罢了，并无涓滴要热诚她的歹意。

小天子这话算是坐实了蔡丰的罪名。

林欢道了声‘是’，朝番子们一挥手：“带上来！”

沈玹望着她那只好像雪中落梅般的耳背，眸色黯了黯，笑道：“殿下的意义是，今后如果殿下再做了错事，也可用这般‘轻浮’之举抵消掉？”

“该罚的也都罚了，沈提督可对劲了？”太后冷然道。

“今儿一大早抬出去的，奴婢们不敢私行挪动，便堆放在外间等着殿下来措置。”冬穗喜忧参半，支吾道，“殿下，沈提督俄然示好，这是功德还是好事呀？”

沈玹嘴角带笑，取出随身照顾的笔墨和无常簿，在簿子上记上一行：某年代日，长宁长公主吃味，本督见之非常愉悦……

蒋射没说话，只翻身上了屋檐，站在翘起的翼檐上，将弓弦拉到极致，平静的目光锁定已成为一个腾跃的斑点的刺客。

霍骘盯着地上那半死不活的刺客，满目杀气道：“沈提督昨日抓的刺客，本日才想着来发兵问罪，实在过分奇特。因中间相隔一天，即便有供词，也不解除被动了手脚或是屈打成招的能够，望陛下明鉴。”

兵部侍郎蔡丰缩在躁动的人群中，已是吓得面如土色。

醒来时已是天气明白，她昏昏沉沉的从被褥中爬起，摇铃问道：“几时了？”

然后才合上簿子，淡然道：“殿下一貌倾城，如何都不丢脸。”

她似是等候，又似是忐忑，等了好久，也没比及沈玹的答复。萧长宁短促鼓励的心垂垂安静了下来，失落道，“沈提督做了那样的事还能如此安静，是在戏弄本宫吗？”

萧长宁将手背覆在发烫的脸颊上，欲盖弥彰地试图降温，岔开话题道：“你快去措置那些刺客罢。”

萧长宁喘着气，呼出的热气在北风中刹时凝成霜白，看得心惊胆战。

沈玹拂去萧长宁肩头的碎雪，眼波深不见底，“接下来的画面不太都雅，怕吓着殿下，还请殿下先去马车中避避风，稍候半晌。”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一沉，沈玹翻开车帘，披着一身的寒气哈腰走了出去，坐在她的身侧。

屋脊上，林欢领着番子与黑衣刺客斗得正狠，蒋射亦是一言不发地弯弓搭箭，手开二石大弓，拉弦如满月，剑尖直指劈面屋脊上四周逃窜的黑衣刺客。

四十杖，血肉横飞，蔡丰垂着脑袋没了声响，身材跟着棍棒的落下间或抽动，氛围中弥散着难闻的屎尿味。他竟是失了禁，出气多进气少。

说来也是本身作茧自缚，她竟希冀一个寺人动情？

阿谁笑很浅，但沈玹还是瞥见了。三个多月了，这是沈玹第一次瞥见她如此明艳而又羞怯的笑容，新鲜万分。